貳(之四)(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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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清了便好,我倒也不是那般計較之人。」拂去纖眉間半絲不悅,葉臨抬眸望向殷採嫣時目光停駐不過片瞬,隨而便轉眸至遠處桃錦渡口,只見那兒數葉扁舟,悠悠搖搖,覆落著不少薄雪,看來竟是有些幽冷遠茫。
語末微頓,葉臨續道:「可我尚有一事想問問殷姑娘,不知可否?」
讓她看穿了所有技倆,殷採嫣到底不敢再忒放肆下去,素手緊緊擰住縹碧曲裾,應道:「葉姑娘但說無妨。」
葉臨聞言,眉一挑,便笑道:「你對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有什麼見解?」
殷採嫣聽及,雖不解她突來的問句,卻未曾質疑過她自幼所習得的這天下道理,無多加思考地便接了葉臨的語落,「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勞。父母昊天之德,子女如能為之分憂,自然是該欣喜。」
葉臨聞言頷首,她本知殷採嫣腹有文墨乃因月桓教之導之,他待殷採嫣委實不同,可這般殊異的待遇興許才真是致了今日後果的因。
她不是看不出殷採嫣對那皓月身影痴心一片,為他痴更為他狂,雖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無論知與不知,月桓便真因著那過頭的寵溺任她痴、隨她狂了,加以這月氏二公子年近弱冠,卻始終尚未迎娶任何女子,怕才讓殷採嫣有了今日的模樣。
然此些皆不打緊,偏她先前話語中那若有所指的逞能意味方讓葉臨琢磨出她欲算計月桓、藉此攀上月氏一門的眈眈逐逐之望,竟已如此勃然欲彰!
「可如是有別的女子傾心於翩翩少年郎,又當如何?」葉臨目光落於極遠,自方才始,便再未回首瞅過殷翠一眼。
殷採嫣側首一忖,隨而笑道:「不可。除是那少年郎欲娶三妻四妾,否則豈不讓人笑話?」
玄衣身影聽得便釋落笑意,語氣卻是越發冽凜,「依你這般言,如無嫁娶之約者,其深深情意莫不皆是滔天之罪?可這心意如何得以把持?又是何罪之有?」葉臨且笑,眉眼猶是慵懶,「殷姑娘,那你如何看這情不投、意不合,卻綁縛於父母之約者?」
殷採嫣啟唇,方要答話,便聽葉臨續道:「椿萱之恩固然要緊,可相念相思不可見亦是煎熬,變數不定,此些都可再論。然真正不可之處乃在操計使術、欲圖一己之利者……你想我可有說錯?」
面色頓暗,幽影驟顯,殷採嫣水眸一揚,煞是不悅,「……葉姑娘究竟想說些什麼?我倆先前的談話與這些事情又有何關?你莫不要戲弄我!」
七步之外,葉臨聞言回身看她,爾後勾起的笑意分明絕美如繪,卻硬生生讓殷採嫣瞧見那眸子碧空如洗的極深之處,冷峻寒意毫不斂收,「我無意戲弄殷姑娘,我不過怕你忘了自個兒的想法,欲教你記起來罷。你既是可以如此與我侃侃而談這椿庭之念、萱堂之想,又可否記得月桓尚有個媒妁之言的女子候著他迎入皋蘭月府,成為你牽著掛著的二少爺的妻?」
葉臨話語雖輕,然字句鏗然,碧然爽利,炯炯碧目盛著譴斥惋惜,眉眼不改閒懶之意,卻氣息如冰,教殷採嫣本先千嬌百媚的容色生生僵於原地。她扯動唇瓣,一時半霎竟吐不出幾許字句可反駁那玄衣似墨。
待她終於纖手一伸,卻是自指尖至身軀皆顫慄不已,另側柔荑更死死握拳,指甲許是嵌入掌心,怵目驚心的紅絲自掌心而下,影影綽綽,更襯她白膚玉肌,於這漫天飛雪間亦同般蒼白如寂。
「你……怎麼可能……」美目對上葉臨波瀾不驚的眸神,殷採嫣大驚失色道:「當日分明僅有我在老爺和二少爺身邊,不可能有別人……」
話語未完,猶是思及何事,殷採嫣瞠大的雙眸登時寫盡懼色,她蓮足略一踉蹌,險些不穩,指朝著葉臨的纖指震顫如麻,漏散了她所有底氣,「你、該不是……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