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之四)(第2/2 頁)
「我不過一介草民,一桃錦渡畔的擺渡之人,殷姑娘何需這般激動?」未待她出口,葉臨雲淡風輕的嗓音率先截斷了她的思慮,清靈幽靜的鳳眸透澈如水,葉臨朝她走去,步信似是稽遲,可七步到底非多長之距,下一瞬息她便已然立足於殷採嫣身前。
「可你既是這般反應、怕我懼我至此,那便權當是你所想那般亦好……若果如此,你可知曉你方才做了些何事?可知曉如我一念之動,你往後便再無機會立足於他身旁?」灼灼玄玉,曖曖光華,葉臨倏地朝她揚起的一笑,卻是殷採嫣如何也參不透的神情。
似怒非怒,似笑非笑。
似傷非傷,似懷非懷。
殷採嫣聽得此語,頓感惶然無措,肇始那趾高氣昂的模樣此刻想來竟是教人啼笑皆非,如是終於意識到這些年來唸想不過馳高騖遠、浮泛無根……她驟地跌坐於地,放聲失笑。
區區婢女麼?
殷採嫣勾起笑容,依稀是皓齒娥眉、柳嚲花嬌,然那神采不復張揚明動。確實,螢燭之光,如何能與日月爭輝?
……便是葉臨非那雙輪完滿,她亦同般未曾是那煥煥光火。
水天仍是茫茫濛濛,觀寧亭外,冷雪已息,六角不揚。
一亭復回靜謐無聲,冬山若睡,闐若無人。
煢煢立於玄桌畔,遠處桃錦渡口於月色熠熠之下影影綽綽,浩渺江面縱覆了層夜華雪色,仍掩不住底下波光粼粼、浮光爍爍,仿若天地盡是一片琉璃景緻。
葉臨遙望彼處,思及今日之事消消長長、接續不斷,她知今日自己怕有些過了頭,卻也毫無悔遲之意,便是送走那落寞背影時,她也惟是不禁嘆息,聰明反被聰明誤,當如此時。
自彼時初見於玄都花林下,月桓同她談笑雍容之際,葉臨便想道,誰藏躲著誰、誰料算著誰,其實從來也說不確實。他不問,她便不答,來往相交,迄今也無傷大雅。
然如今這綿延三載一鷴新月幾疏星的無憂之日,看來也是到一個著落了。
該避的她既是閃避不得,不若坦然從之,亦無不可。
心底拿捏好定奪,葉臨略微一哂,玄衣墨影轉身便朝長橋疾步而去。
大寒乃節氣之末,她直想這趟快去快回,不知可否趕於來年三月,桃花盛綻十里江畔之前,便回來此處繼續守著她的諾,一生一夢裡,一琴一首曲,一日換一季,一世等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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