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第3/5 頁)
幼子生死,聲聲哀求我這個狠心的孃親去搭救,怎會在尚無音信之時尋死?”
府尹轉問謝知清:“謝御史可有駁斥之語?”
謝知清慢吞吞抬起頭,滿含澀然道:“我無可辯駁,便當我不忍見獨女艱難苦辛,動手殺了罷。”
樓淮祀喉嚨裡咕啾一聲,頓引得堂上眾人紛紛看過來,大理寺卿喝道:“樓二,你又作什麼怪?”樓長危這是殺了太多的人,造了太多的孽,才修下這麼個兒子?
樓淮祀抹去唇邊的譏笑,一本正經道:“我聽說聞御史居朝為官,憑得就是一張嘴,如刀如劍,啟唇開口就是陣陣刀光劍影。謝御史以退為進,認為不認,委屈莫名,府尹,正卿,都是你們逼供之過,以至謝御史違心認罪啊。”
吏部侍郎忙道:“誒,不可胡言,幾時逼供?我們都是好聲好氣的。再者,依律,謝御史首匿之罪大於殺女之罪。御史殺女,不管是授意、逼迫、還是親為,都有可免之處。倒是這個首匿之罪,御史得給個交待。謝夫人殺人,謝御史藏屍,那謝家侄論理是親侄子,若是酌情,罪可減二等;論情卻是兩家人,當以遠房旁親論,這親戚一遠,與陌路人無異,這罪就要以凡人論。於謝夫人,重可斬之,謝御史知情藏匿,罪次一等,也免不革職查流放。”他催府尹,問,“這差役出去多時,可尋著謝家侄的屍首,手腳慢,不如多遣些人去,掘一口枯井,能費得多少時力的。”
府尹安撫:“侍郎稍安勿躁,都是個中好手。”
謝知清在旁,又如老僧入定一般,微闔著雙目,不發一言,不視一人,舊袍因他背有微駝,前長後短,袍角拂過舊靴,靴底還沾著些泥塵。這樣一人,這樣一個名聲極佳的淨臣,竟將殺女視作等閒。
樓淮祀自小胡天胡地,禍闖多了,便擅長察言觀色。實在是他爹一個冷麵殺將,殺人跟吃飯一般,不費點心思,實在不知他爹是要罵他,還是要罰他,還是想動手送他回孃胎。為了在他爹動手前求得一線生機去搬救兵,樓淮祀是練就一雙火眼金睛。他看謝知清這神色,疑他還有後招。
果然,府衙遣去的差役帶著一身泥腥回來,回稟道:“府尹,小的掘了謝家枯井,又翻了前後院,不曾找到屍首。”
府尹一驚:“確實沒有?”
差役道:“確實沒有。”
謝夫人冷哼一聲:“謝御史做事果然滴水不漏,不知謝御史將你侄子的屍首移去了何處?”
謝知清此時才慢慢踱了一步,啞聲道:“夫人,我知你心中有怨,女兒的事我有愧有恨有悔,亦有心安。女兒貞節自重,你強留她於世,不過令她日夜煎熬,苦苦強撐,這般活著反倒是折磨。夫人啊,十多年了,你心結難解,看似清醒,實則多年之前便有癔症纏身。你一個弱女子,幾兩力氣殺得人?為夫,又幾時幫你埋過屍?女兒又幾時生下過孽種?夫人,這些都是你的癔想。 ”
“我悔我愧,是我心軟留了我侄兒寄住家中,使這喪盡天良的畜牲做下獸行,辱了女兒。當日女兒受辱事發,你怒極打罵那畜牲,家中無健奴壯僕,我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母親垂老,腿腳僵硬,哪裡去擒他?你可記得那畜牲奪路奔逃而走? ”
“女兒也不曾有孕在身,更無母親為續香火逼迫女兒養下孽種之事。我謝家雖出身低微,幾代摸爬打滾於泥田之間,耕種之家,面朝黃土背向天,雖辛勞困頓,廉恥尚知得幾分,骨氣也尚有幾兩。母親的脾性雖有執拗之處,也是長年吃齋禮佛、憐貧惜弱的良善人,四時八節也是舍米舍粥的,怎會做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
謝知清悲嘆:“我對女兒有愧,對夫人亦有愧,我知你這些年糾結往事難以釋懷,以至成病,你一狀告我,為夫不辯,也無從辯及。餘的,烏有之事,為夫不能認。夫人身陷癔想之中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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