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第4/5 頁)
不清。周雅雖說不得寵,可到底懷的也是皇子龍孫,她一個王府裡的小妾害死了胎兒,仗斃都是輕的。即便張貴妃再想保,最後至少也免不了一頓杖責再打進冷宮。
更何況張貴妃並不喜悅她,生著一副與何婉真幾分相似的味道,平素弱婉婉的,進宮請安也不會來事。張貴妃說到底還是喜歡先頭的陸梨,識大體、上臺面,還討喜,怎奈身世尷尬,誰人也別想得。聽說兒子近日常去春綠的屋,心裡自然不舒坦——小狐媚精的,在自己跟前看著悶不出聲,背後動靜卻不小。
陸梨回園子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夕陽在紅牆琉璃瓦下打著金光,過崇祿門的時候,就看見兩個太監拖著春綠往皇帝歇涼的玉明齋過去。春綠原本嬌寵的好氣色還未褪去,那會兒變作一副驚恐與絕望,看見陸梨挎著籃子回來,就對陸梨哭喊道:“梨子,梨子,我怕是要活不成了……你快去林子裡今兒我們撞見的地方,快去把二爺喊回來……嗚……”
話還沒說完,身後跟著的幾個嬤嬤便用帕巾把她的嘴堵上。
陸梨聽得一瞬驚詫,先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待一琢磨路上聽到的嘀咕議論,什麼“嘖,六個月說沒就沒了”、“出了多少血”、“誰知道是不是貴妃主使的”等等,心下才明白了大概。
雖疑惑春綠明知道老二在哪裡,為何又對自己裝作找不到,只那當口若再折回去喊楚鄺,一來一回半個時辰就耽誤了。連忙把籃子交給小劉子,到楚鄺住的院裡叫喜娟喊太監去找人,自己便去了周雅的霜雲堂。
那陣子宮中懷孕六個月的除了周雅沒別人。一個看起來並不起眼的小院,太醫剛剛離開,周雅靜靜地躺在床上。二十八歲的臉龐掩不住的清麗與蒼白,眼裡有失望有空茫,但是很平靜,並沒有太多悲傷。
這次避暑也沒有帶上皇七子,只說這些年功課落下了太多,讓楚邯留在擷芳殿裡補課。流了那麼多的血,她卻這樣平靜,陸梨便猜周雅是故意不讓皇七子跟來的,為的是不讓楚邯再像三歲那年一樣,再看一遍自己流產大出血的畫面。
周雅的這胎是預謀要流產的。當初陸梨那些耗損內氣的茶包給出去,過去了半年多,後宮卻一直等不到誰人消隕。陸梨便猜這個茶包應該一直都在周雅自己這裡,她喝著,喝到一半又猶豫了,但這個孩子傷著了根,卻已經留不住,留不住了她也得叫它去的值。
陸梨便對周雅說:“娘娘用心良苦,不惜用性命做賭注,為的不過是給七殿下掙一份前程,在萬歲爺心中留下一點體恤。可娘娘是否想過,春綠是二爺的人,又是四爺跟前寵妾的好姐妹,眼下二皇子在軍中有威望,手裡有兵權,馬上又要與戶部尚書結親;四殿下逃不過是東宮皇儲,他日必定要榮登寶座,娘娘這般得罪全了,雖給貴妃臉上抹了黑,心頭稍許痛快,可他日皇七子的日子能好過?娘娘既已達成了滑胎的目的,不如看在孩子的份上,得饒人處且饒人,還能在萬歲爺跟前搏一個寬容的好名聲,還望娘娘深思。”
說罷對著床沿揖了一揖。
“呵呵……”周雅靜靜聽完,只是空然地扯了扯嘴角。是沒想到當年老四跟前的小蠢太監,而今竟能心思這般清明的。
是,那藥包她的確自己吃了,十月下旬拿到的,她十一月開始吃。原本想趁著皇帝偶爾還能來自己這裡,在還能得一點寵幸的時候恰恰好死去,起碼能叫他對當年的情分留下一點惋愧,日後好對老七寬待一些。可沒想到卻懷孕了,懷上她就捨不得死了,奢望著能用這個孩子挽回皇帝的心。
但後宮裡花開花謝,新人容顏笑貌嫣嫣,誰在意舊人凋零?那些嬌鮮的顏色她看了,臉上印刻著清晰的嬌寵,皇帝早已經不再惦記曾經與自己的三年了。她的翊坤宮裡冷清,老七無論多麼努力表現,也終不得他楚昂過問。最終便明白挽回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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