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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如今又只剩下他們兩人,宇文越站在謝讓身旁,注視著對方蒼白的臉色,沉聲道:「你覺得朕會信?」
「你遲早會信。」謝讓道。
哪怕已經虛弱得連站立都困難,他依舊是這般篤定的姿態。宇文越最討厭的,就是他這副高高在上,好像一切都盡在掌握的模樣。
宇文越冷笑一聲:「好,那你現在便將手中的禁衛軍兵權和丞相之位交出來,朕自然信你。」
「你當我傻啊。」謝讓垂著眼,聲音夢囈似的放得很輕,「就是現在有兵權和官位在手,你才動不了我,交出來……我還有活路嗎?」
宇文越眸光微動,道:「你將兵權交出來,朕可饒你一命。」
「是啊,你是得饒我一命……你還得靠我的信香安撫呢。」謝讓恍然大悟般點點頭,輕聲嘆息,「所以,等我交出兵權,你打算怎麼做,把我關小黑屋?」
宇文越愣了下,忙道:「怎麼可能!」
謝讓難受得有些昏沉,沒聽見似的,自顧自說下去:「像小說裡那樣,打條金鍊子,拴在床上,隨時想用就用……」
他撐起眼皮,看了宇文越一眼:「年紀輕輕,心真髒。」
宇文越:「……」
他本想反駁,可話剛到了嘴邊,又頓住了。
謝讓這話乍一聽很荒唐,但他現在的確需要對方的信香作為安撫。所以,就算謝讓真願意交出一切,他也不能就這麼放他離開。
那麼,除了把對方關起來,好像也……別無他法。
宇文越的視線再次落到謝讓身上。
帝師往日總是端著一副心高氣傲的姿態,那雙眼中只有輕蔑與不屑,好似這世上所有人都不過是他可利用的工具,誰都入不得他的眼。
但他其實生了一張很美的臉。
既不是男生女相,亦不是清冷疏離。
謝讓是極俊美的長相,眉宇輪廓精緻,一雙眼又生得溫潤多情。那眼尾略微上翹,末端天生帶了點紅,眼眸流轉間,平白勾出一股俊逸風流的意味。
宇文越一時晃神,又立即清醒過來。
他在想什麼?
雖然謝讓的確可恨至極,他心中也不止一次想過要如何報復對方,但好歹此人是他磕頭敬茶,正經拜過的老師。
他怎麼可能對他的老師做出那種事。
他又不是畜生!
宇文越耳根發燙,還不及作出反應,忽然聽得前方傳來一聲輕啞的笑。
謝讓倚在榻上,憋得渾身發顫,一雙桃花眼彎出漂亮的弧度:「傻子,真不經逗咳咳咳——!」
他笑得嗆了下,又急促咳嗽起來。
他咳得厲害,一隻手抵在唇邊,另一隻手下意識抓緊了座椅扶手,手背薄薄的肌理下脈絡清晰,白得近乎透明。
宇文越猝然移開視線,閉了閉眼,轉頭就想往外走。
身後傳來青年虛弱的聲音:「去哪兒啊……咳咳,這就生氣啦?」
宇文越沒回答。
謝讓病得昏沉時,尤其話多。他渾身冷得發疼,抬眼的力氣都沒了,見對方不說話,還出言哄他:「只是說笑的,知道你是個正人君子,不會做那種事,別生氣嘛……」
哄完又抱怨:「還一國之君呢,就這點氣量……」
宇文越莫名煩躁,惱道:「朕是去叫人給你熬薑湯!」
滾燙的薑湯很快端上來,裡頭放了祛寒的藥材,謝讓喝了兩大碗,渾身總算舒服了點。他剛才忽冷忽熱,出了一身汗,緩過來後就要去偏殿沐浴。
乾清宮的人,伺候起帝師來,比伺候宇文越這個一國之君還要上心。眾人忙裡忙外,宇文越獨自坐在暖閣,翻閱著剛從藏書庫搬來的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