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第1/2 頁)
</dt>
我從未後悔過爆出與吳靖同流合汙、染指年輕舞者的一眾官員。他們玷汙了舞蹈,玷汙了年輕女孩的生命。哪怕要我親手殺了他們,恐怕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如今看著滿臉淚痕、哭得悽悽慘慘的陳美珍,我卻忍不住心中升起那麼一絲疑惑——難道,我真的毀了這個家庭嗎?
但疑惑之下隱藏的卻是巨大的不適感。她哭求的,是她本應保護的女兒,她在懇求這個全世界唯一無條件愛著她的稚嫩女孩,去向鄙視利用她一生的孃家示好求救,換回另一個欺騙她之人的自由。
恍惚間,我捂住胸口,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人一把攥住那樣疼得緊緊揪起——是竺可兒的心在痛,是她無助的憤恨在同時折磨我們兩人。
陳美珍,原來你像譚正麗一般,也是被家族寄生在身體上的女兒,是供養父母哥哥的奴隸,是侍奉丈夫的僕人。我忍不住想起母親,母親同她幾乎同命同根,唯一的區別是,母親並未被那吸血的家庭打斷脊樑骨,她砍斷了孃家人在自己身上紮根的臍帶,用堅硬的骨頭撐起了家,撐起了我們母女的生活。陳美珍,同是女人,為什麼你不相信你自己?為什麼你寧肯去求不愛你的孃家,去救出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也不肯走出這個舒適的金絲囚籠,為你的女兒撐起一片天?
“我知道我不是你們親生的了。”我並未搭理她的請求,只是生硬地擠出這一句話。
原本還在痛哭的陳美珍,聽聞此言,忽然止住了哭聲,捂住嘴巴,眼中閃現出我從未見過的驚慌:“你、你是怎麼……不可能……”
“你不要管我怎麼知道的,我已經知道了。”我打斷了她的喃喃自語,緊緊盯著她的眼睛,“我現在只想問你,你還當我是你的女兒嗎?”
大滴的眼淚從陳美珍眼角流下,她抓住我的手,臉上看不清是哭還是笑:“可兒,你胡說什麼,你永遠是媽媽的女兒啊!媽媽當年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小臉皺巴巴的,躺在襁褓裡,看到我的時候一下子笑了出來,那時起媽媽就知道,你一定是我的女兒,只不過投胎錯了肚子!”
陳美珍的手捏得死死的,像是害怕我逃跑,捏得我手指發白,不見血色。我微微皺眉,卻也不好直接推開她,只好放柔了聲音,安撫似的詢問:“那當年,你們是怎麼決定領養我的?”
“那年你爸還在基層,去彭城鄉下的農村扶貧——叫什麼來著?樓村?”
提起當年的事情,陳美珍的神色泛起一陣溫柔:“當時我跟你爸爸要孩子好幾年都沒要上,檢查說他有問題,我們於是就打算抱養一個孩子。那年我去樓村看望你爸,他牽著我的手在村子裡散步。路過一間老磨坊時,忽然聽到旁邊人家傳來孩子的哭聲,接著那家老太太抱著你出來,嘴裡嘟囔著什麼‘又是個賠錢貨’,拔腿就往村子背後的山上走。我遠遠看到你在襁褓裡,哭得聲嘶力竭、小臉通紅,我心裡害怕,就讓你爸爸過去攔住那老太太。一問才知道,她打算直接把你扔到山上——就在這個時候,你盯著我,不哭了,咧嘴笑了一下,好像在等我把你抱過去。”
“所以,你就把我直接抱走了?”
我有點難以置信。比起當時在院子裡餓得面容枯槁的我,竺可兒似乎運氣更好一些,出生後片刻便找到了收養她的人。
“可兒,你不知道,媽媽當時嚇壞了!”陳美珍緊咬著嘴唇,面色都變得有些蒼白,“如果我沒有突發奇想拉著你爸爸散步,如果我沒有路過磨坊,如果你沒有在那天那一刻出生……如果任何一件事出了差錯,你都會直接被扔到後山自生自滅,我也沒有機會做你的媽媽。從那天我抱走你後,一直到你上幼兒園,你一天都沒離開媽媽過,我日日夜夜抱著你,哄著你,生怕你再出點什麼事……”
講到這裡,陳美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