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第3/4 頁)
在怎樣的血淚中孕育出的。
錦書從沒想過,會聽見身邊人往那裡去。
她不說話,承安也沒開口,只是隔著周遭低頭侍立的內侍與宮人,在一段搖曳燭光中,隱忍而深沉的將她看了又看。
話說出口的時候,已經覺得無所畏懼,但真的到了這會兒,居然還是有些傷感。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文人的酸詞,其實也是有幾分道理的。
不過,她要是知道自己這樣想,承安在心裡苦笑,大概又會覺得自己亂用詩詞,學的一塌糊塗吧。
長長的,叫人窒息的寧靜過後,錦書才問他:“是聖上,要你去的?”
“不是,”承安微微一笑,利劍出鞘的鋒芒被暈黃的燈火消弭,只有少年明朗的笑容,熠熠生輝:“聖上問諸王,有沒有願意去的,我就站出來了。”
錦書聽了,居然沒有詫異,只是深深看他一眼,道:“心甘情願,不會後悔?”
承安定定看著她:“雖死不悔。”
錦書看他一看,見面前的少年目光堅毅,神情決然,便知道他已經打定主意了。
那麼後邊那句“怕不怕死”,就沒必要問出來了。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在感慨,還是想到了別的。
“也好,”錦書不再說別的,親自抬手為他佈菜,吩咐人端過去給他:“吃吧,再不吃,怕是沒機會了。”
“只是有點遺憾,”承安淡淡一笑:“若是運道好,四月便能回來送承婉姐姐出嫁,若是運氣不好……”
他沒有再說下去。
錦書明白他話中未盡之意,只是太過不詳,便沒有接:“吃你的飯吧,哪兒來這麼多話。”
承安被她不輕不重的教訓一句,反倒自在起來,低頭瞧了瞧盤子裡她夾得菜,目光便染上幾分苦澀之意。
淺淺的,但並不是不存在。
若是換了別的時候,他或許會忍下去,或許會強顏歡笑,但是現在,這個離別的前夕,或許是最後一次再見的夜晚,他忽然不想這麼做了。
她什麼都不知道,只有他一個人在這樣悖亂而荒謬的情海里掙扎,要是他死在漁陽,那些沒有說出口的話,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他也是人,也會覺得不甘心。
“娘娘大概不知道,”承安拿筷子戳了戳盤子裡的湄江魚,方才挑起眼睛看她,緩緩道:“我是不吃魚的。”
長安地域偏北,吃的多是牛羊肉,不說海魚,連河魚都不是很多。
承安生母不得寵,同兒子一起生活在形同冷宮的地方,別說是吃魚,連有口肉吃都是奢求。
大概是他四五歲的時候,宋氏不知是求了什麼人,居然得了一條魚,興沖沖的端回去,和秀娘一起嚥著唾沫,催著承安吃了。
他從沒有吃過這樣的東西,雖然已經涼了,上邊的油花也有些凝固,可是三個人一起分了,依然吃的很香。
可是他吃的太急了,小孩子又不仔細,被刺卡住嗓子了,上不去,下不來,好不難受,想要哭,又怕母親擔心,便強忍了下去。
宋氏又心疼,又後悔,拉下臉去求太醫院,卻也沒人願意專程來她們那兒走一趟,看這樣一點兒小事,只推脫說多喝醋,多吃饅頭噎一噎,過一陣兒就好了,便客氣的將她請出去了。
那根刺在承安嗓子裡卡了三天,才最終下去。
但從此之後,他再也不會期盼那些超乎自己能力的東西了。
對於魚肉,更是一星也不會沾。
到了甘露殿之後,他或多或少同她一道用過膳,數得出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可她對自己,居然一無所知。
在這樣臨行前的夜晚,他莫名的有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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