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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姜恆沒有拒絕他,耿曙便接過馬鞭,趕車。
「你不想殺林胡人,是不是?」耿曙說,「我不知道,我以為你被抓了,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姜恆說:「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你就沒有半點判斷嗎?他們是人!不是畜生!你當是今天晚上殺雞吃嗎?不殺就不殺,留它一命?」
「不重要!」耿曙說,「不重要,好,我知道了,行!你說得都對!」
姜恆深呼吸,耿曙說:「我以為你被抓了,著急才來的。」
說著,耿曙吹了聲口哨,風羽便飛過來,停在車上。
耿曙又回頭看了眼,見界圭在溪流前長身而立,沒有追上來,遠遠地看著貨車離開。
「恆兒,」耿曙說,「我想死你了,我每天都在想你,咱們接下來去哪兒?」
「山陰城!」姜恆沒好氣道,「回去練你的兵!」
「練完了!」耿曙說,「他們得回家幫忙收麥子了,走罷,你不想再讓界圭跟著,就讓他走,我陪你,行不?我絕不亂殺人。」
「那些是你的臣民,」姜恆認真道,「是你的百姓。」
「好了,我知道了。」耿曙叫苦不迭,聽得耳朵起繭子了,他放開韁繩,拉著姜恆的手,姜恆要掙開,耿曙卻按著他,在他唇上狠狠地親吻了一下。
姜恆當場就氣消了,一時無言以對。
「我也想你了。」姜恆說。
「每天麼?」耿曙一抖馬韁,說道。
姜恆:「不是每天,有時實在太忙了,忙得倒頭就睡。」
耿曙說:「我就知道,我再忙也會想你的。」
說著,耿曙忽然想起親衛們還跟著,便回頭吩咐幾句,讓他們回山陰城去,帶領軍團,回到落雁、灝城與大安等地,參與接下來的秋收。
姜恆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已經看不見界圭了,不知去了何處。
耿曙折騰一夜,開始有點熱了,卸下鎧甲,只穿一襲單薄的黑色武服內襯,一手摟著姜恆,猶如從前般,伸手摸他的後腰處。
「瘦了這麼多。」耿曙不滿道。
姜恆嘆了口氣,索性倚在耿曙身邊,也不生氣了,耿曙便騰出手來,玩他的耳朵,手指在他耳上繞來繞去的。
「好難啊,哥。」姜恆說。
「不想走了嗎?那就回去?」耿曙說。
「我說,要改變雍國,實在太難了。」姜恆在耿曙懷裡翻了個身,拉過他的另一隻手,讓他環抱著自己,悲哀地說,「想建起一個國家須得經過不知道幾代人,要毀掉它,卻很容易。」
耿曙撓了撓脖頸,三個月裡,他在軍隊裡連話也不常說,一副絕世名將的派頭,更須樹立威嚴,否則部下不好管。但一見到姜恆,他又恢復了骨子裡那少年的模樣。
「你都忙什麼?」姜恆問。
「練兵。」耿曙說,「訓練他們,根據地形偷襲、渡河、平原徒步、縱馬、攻佔山丘、破城、奪旗、運送物資、埋伏戰、遭遇戰、遊鬥戰、陣法。拉練麼,都這樣。」
「師父說得對,」姜恆想了想,說,「我的心腸太軟了。」
他不得不承認,界圭的選擇才是對的。
在耿曙眼裡,姜恆卻是沒有缺點的。
「不是的,」耿曙說,「你做得對,這些日子裡,我也在反省,我不該這麼待他們。不該對林胡人這麼殘忍,朝廷要挑撥起情緒,朝林胡人開戰,將他們說得十惡不赦,我都信了。但直到真正下手時,我又覺得,實在沒有這個必要。」
「算了。」姜恆比誰都瞭解耿曙,知道他是一根筋,判斷情勢往往單純憑藉感覺,不會加入諸方的利益考量,說這話,只是因為他在自己面前毫無原則與堅持,從小到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