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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金,收兵。」耿曙說。
雍軍沒有任何人質疑耿曙的決定,他們向來絕對服從,從無異議,耿曙話音落,山崖上便三聲金鐵交鳴聲響。
蜿蜒的火把順著山路環繞,紛紛撤走。
「留出通路,」姜恆說,「給他們時間,讓他們走。」
耿曙朝郎煌說:「我向來說話算話,放了他罷。這次算你們運氣好。」
郎煌眼裡滿是仇恨,雙目已變得通紅,卻依舊保持了身為王子的涵養,沉聲道:「後會有期。」
郎煌將刀一撤,耿曙馬上翻身下
馬,朝姜恆快步而來,姜恆走出幾步,腳上無力,撲在耿曙懷中,緊緊抱住了他。
耿曙確實說話算話,雍軍不再圍攻無名村,並讓出了通路,讓他們得以撤走。
他只緊緊地拉著姜恆的手,在黑夜裡低頭看他,冰冷的鎧甲上滿是雨水。姜恆再三回頭,確認郎煌與他的族人們平安撤離,直至天明時分,林胡人將他的貨車與藥材、食物留在了村中央空地上,一件也沒有帶走。
車上有一塊布,布上以炭條寫了一行字:也答撐下去,活過來了。有恩必報,有仇必償。
一旁是郎煌平時頂在額角的面具,以此物贈予姜恆,權當紀念。
天亮了,姜恆站在空空如也的村落中央,回頭看了眼耿曙。
耿曙已被姜恆折騰得焦頭爛額,說:「我告訴過你……你不讓我跟著,怎麼說都說不通……」
「界圭讓你來的?」姜恆陰沉著臉,「為什麼要朝他們趕盡殺絕?」
耿曙莫名其妙道:「我不來你還有命在?」
姜恆道:「你明明可以自己來!或是送個信,讓我出去見你!我已經看完了所有的病人,要走了!」
耿曙:「那群人全是反賊!你讓朝廷知道了,他們要怎麼想?!」
姜恆不擅長與人動氣爭吵,更不願像從前那樣,讓耿曙慪氣,免得他傷了身體,只能把憤怒憋在心裡,怒氣沖沖地套上車,趕著車離開村落。
界圭從樹下走出,朝姜恆走來,姜恆朝界圭大喊道:「你別再跟著我了!」
「你幹什麼?!」耿曙旁若無人,當著他的親衛隊成員們面前,朝姜恆道,「你還朝我撒氣了?!」
姜恆是當真要被氣死了,這慪氣還不在於界圭與耿曙的行事上,而是他們那理所當然的態度,大家都覺得,這麼做沒有任何問題。
是我錯了?姜恆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難不成錯的人是他?既然已經撕破臉了,就該將林胡人趕盡殺絕,斬草除根,免絕後患?
「都別跟著我!」姜恆回身,怒吼道,「我不是來殺人的!我是來救人的!殺人自己殺去!」
耿曙準備了許多話要朝姜恆說,一別近三個月,他心急火燎,帶著騎兵軍團出來操練,姜恆每到一個地方,耿曙便只想扔下軍隊,過去找他。奈何軍令如山,又有任務在身,不得擅離職守。
現在總算他們的目的地捱得越來越近了,但姜恆抵達東蘭山後,便不再說自己身處的所在地,耿曙在山陰城外練兵,只想派斥候來找。
總算他逮住了一個界圭,十萬火急趕來,今天待姜恆安然無恙,說不得要拉過來好好安撫一番,關切一番,問瘦了沒有曬黑了沒有是否受委屈了。
沒想到姜恆跟仇人似的,見面先罵了他一頓,耿曙只覺心裡堵著,半晌說不出話來。
第86章 眼中釘
姜恆趕車, 出了東蘭山,一口氣總算緩過來了。
耿曙則徒步在後跟著,發出鎧甲的聲響, 其後則跟隨著他的十二名親衛。
再後面,又是被雨淋得渾身濕透的界圭。
姜恆想來想去,這事情也不能說是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