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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靈魂最終選擇了停留,就和她的先祖一樣停留於世間,化為祖靈的一部分,護佑著她的子女。
這一次她沒辦法做出任何安排了,她只能注視著,保護著,目送他們去走自己的路。
高明鴻開車把班西送到了小洋房,又試著詢問班西是否週末願意跟他在家裡約一頓——這段時間想出去耍是不可能的,不然分分鐘狗仔就能送他上熱搜。
班西沒答應也沒明確拒絕,只說看接下來工作安排,轉過頭推開小洋房的大門,才繃不住表情顯出難受的神情。
頭疼能忍住不代表他不難受,耳朵裡嗡嗡作響連帶著反胃想吐,他只想就地一躺原地昏迷,讓身體自行跟第六感磨合。
時律聽見了他的腳步聲虛浮,早早下樓來迎,正好摟住踉蹌著沒站穩的班西,緊張地迭聲問他怎麼了需不需要幫助。
怎麼出個門回來臉色都不對了,還眼神恍惚聚不上焦。
時律身上是香火的味道。
班西早上親手點上的香,但其中又摻雜著一種溫厚乾燥的香氣,像是陽光和毛絨絨的毯子給人的感覺,穩穩地裹住他遊離飄忽的思緒,攏進了時律懷裡。
班西說不清楚那種感覺,也無法去解釋原因。
突然之間大量的、遠遠超出他所能負荷極限的資訊瘋狂地湧了進來,於是他的腦袋裡有什麼聲音轟然炸響。
被摟住的瞬間,他能感覺到的一切驟然陷入了虛無。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存在,他的自我保護機制緊急啟動,裹挾著他的意識恍惚遠去。
那幾秒鐘班西的印象很模糊,被時律這麼靠近的衝擊好像比剛才接收到的全部資訊量還要大,以至於他的意識根本無法負擔,順應著本能躲藏了起來。
巫師都有一個用來躲藏的地方。
在靈魂的最深處,一個封閉堅固的安全屋。
所有學習的第一課都從構築安全屋開始,他們必須先學會躲藏,把自己的靈魂藏好。
只有靈魂屬於自己,才有資格去講其他。
隔著安全屋厚厚的阻隔,班西緩緩從一片虛無裡拼回了自己的意識,香火氣味的包裹中他昏昏沉沉,眼前一片模糊。
資訊量過載搞得他眼睛有點故障,班西驚訝於自己還能分出心思感慨果然是日拋的眼睛。
靈魂上殘留了一點感覺,班西品了品,有些像是他剛來到這個國家時進行的土地儀式。那時候他把那塊作為他自身象徵的鵝卵石埋進樹下,這塊土地慷慨地接納了他,無邊無際的蓬勃神秘如空氣流淌進他的四肢百骸,他無法抗拒只能淹沒其中。
「……沒事吧?」
班西聽見時律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飄到耳邊,明明人就在旁邊,但聲音混在心跳聲裡聽不真切。
他想應一聲沒什麼事情,但張張嘴又有點沒辦法順利出聲——他的心臟跳得很快,一下一下撞擊著心口,叫他連呼吸都困難。
好吧,糟透了。
第六感讓他對外界完全敞開,他緊急建立起的精神壁障不足以抵擋時律所帶來的衝擊——他猜測八成是因為時律不是人的緣故,妖怪活得年歲夠長其本身就可視為神秘,靈魂完全敞開著與其接近,那龐大的神秘面前他只是小溪一捧,頃刻就會匯聚於汪洋大海。
大概從最開始介入他父親那攤子事情就是個錯誤,如果班西是個女巫估計當時就會第六感瘋狂報警,告訴他這事不行。
班西心裡嘆氣,自暴自棄地把靈魂徹底塞進安全屋中封死。
他的安全屋漂浮在河流之上,小小的船順著河水起伏,班西其實不確定那是不是河水,他的安全屋裡只有全然的黑暗,任何事物都在這裡化為一片單薄的陰影。
潮水洶湧地拍擊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