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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在看笑話,扈夫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腿顫身搖幾乎站立不住。孫嬤嬤見連太太都護不住自己,越性兒扯開了嗓子哭嚎,求老太太饒命,求四姑娘饒命。
謝老太太還要聽清圓的意思,清圓一臉局外人的樣子,氣定神閒笑道:「這是你們謝家自己的事,怎麼讓我來處置?」
老太太明白,她要看是不是動真格的,便咬了咬牙道:「把這婆子打上五十板子,倘或不死,發到莊子上餵豬去,一輩子不許回來!」
孫嬤嬤被聽令的婆子叉走了,貼身伺候的人,又是孃家帶來的陪房,被替死鬼般發落了,無異於當眾打了扈夫人的臉。扈夫人心急氣短,幾乎暈厥過去,清如又尖聲吵鬧,一忽兒「娘」一忽兒「祖母」的。老太太不耐煩,擺了擺手讓人把太太送回去歇著,上房這才安靜下來。
「好孩子,你的院子我又替你收拾出來了,你慣使的人也都在原處,只要你願意,照舊能回來小住。」
老太太極盡籠絡之能事,清圓笑著搖頭,「那裡一時也離不得我……哦,我想起來,上回走時,有一個妝匣未來得及帶走,裡頭有三千兩銀票,並十幾件首飾,合起來總有四五千兩。眼下這妝匣我也不要了,請老太太賣我個人情,我想拿這些銀子首飾換春臺和陶嬤嬤,不知老太太可願意割愛?」
第95章
謝老太太這時候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忙道:「自己家裡人,說什麼買不買的!她們本就是伺候你的,原本你出門子,她們該做陪房才是,是我那時候思慮得不周全,沒想到這一層。」邊說邊打發人去把春臺和陶嬤嬤叫來,「你只管把她們帶回去使,那匣子妝奩我也會叫人給你送過去的。」
清圓說不必,「老太君知道我的脾氣,我從不白佔人便宜,那些錢全當我買人用的,老太君要是不收下,那人我便不要了。」
謝老太太拗不過她,只得暫且應了。
正則媳婦妯娌三人到這時方進來,怯怯說:「四妹妹,我們大家都惦記著你呢,不知你大婚後過得怎麼樣。」
「終是至親的人啊,往後要常來常往才好。過去的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老太太是惦念你,一事情急,才聽了孫婆子的挑唆……」
「妹妹在家好歹也住了半年,這半年咱們一個屋簷下住著,一個桌上吃飯,總有三分情分不是?」
任她們舌燦蓮花,清圓只是笑著,並不理會。
謝家這一門,她早就看得透透的,貪有嫌無,世上最勢利不過如此。這是看她嫁了沈潤,無論如何要認親,倘或嫁了個尋常白丁,只怕早就老死不相往來了。她還記得老太太當初和人談論她的婚事,話裡話外全無維護的意思,拿她母親做文章,說她只配嫁個小門小戶,高官之主要讓清如去配,如今呢?還有這些嫂子,哪個眼裡有過她?連朝她們請安,她們都偏過身子只裝沒瞧見,現在倒來套近乎,真真今兒人臉,明兒狗臉。
她這會兒還耐著性子坐在這裡,全是為了帶走春臺和陶嬤嬤,否則這醃臢地方,她多呆一刻都嫌噁心。她們只管說她們的,她偏過頭朝門外望著,心裡又牽掛,不知沈潤在做什麼,官衙裡炭盆子夠不夠使,他辦事的時候坐著冷不冷。如今只盼著快些過年吧,把皓雪的事理清了,她可等不到開春天兒暖和了,一定要搬到上京的宅子裡去,好天天見到他。
老太太后來不知說了些什麼,她過耳不入,一句都未聽見。終於看見月洞門上有人進來,她站起身迎了出去,春臺和陶嬤嬤跑過來,又哭又笑地抓住她的手,「姑娘,可算又見到你了!」
主僕相見皆大歡喜,清圓這時沒什麼不足了,轉過身向老太太行禮,「人我就帶走了,多謝老太君通融。」
她這就要走,謝老太太忙問:「四丫頭,你還會再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