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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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鹵簿為先導,後面跟隨丹旐、白幡三十二道。高高豎起的旗子在風裡撲簌簌顫動,梓宮經過時眾人跪下叩首,嚶鳴將額頭狠狠抵在粗礪的磚面上,心裡只覺悲涼。她最好的朋友再也回不來了,她被裝在那口巨大的棺材裡,運向了她從未去過的荒寒之地。
大出殯行經的御路是新鋪的,寬而平坦的黃土道直通鞏華城。梓宮到達時又是一輪跪迎跪送,靈駕起行後,皇帝從另一條路出發,太皇太后則率眾多後宮女眷們瞻望目送,等靈駕走遠後,隨靈駕而行。
送殯的隊伍行進起來非常緩慢,一路上須搭五道蘆殿,過五個日夜才能抵達北沙河。皇帝的法駕呢,雖也架子十足,但相對要快上許多。據德祿說九十多里地,駐蹕兩晚,,燻黑了臉也沒能成功。
最後她不行了,說:“主子,火摺子都燒禿了,這柴是潮的。”
御前的帶刀侍衛在幔城裡巡視,來來往往都不由側目。
嚶鳴有點尷尬,“你沒在野地裡做過飯?”
松格說:“奴才是家生子兒,長到這麼大沒吃過苦。”說得理直氣壯。
這就崴泥了,一個是小姐,一個是嬌奴,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這趟出城八成要餓死了。
隨行的人多,自然有專門預備膳食的。幔城四角有炊煙升起來,坐以待斃不是方兒,她們便上廚司和人打交道,在得知她們是御前伺候的人時,廚司的人爽快地送了她們兩捆乾柴。
這下子好了,能生火了,兩個人蹲在一角開始忙活。隨扈造飯是有定例的,內務府指定四處,結果 芒種
這就是將來有可能成為他皇后的人?皇帝簡直有點不敢相信, 她能蹲在一口燉鍋前,從鍋蓋邊緣冒出一點熱氣時就伸手候著,隨時預備搶在蒸汽氾濫前掀起鍋蓋。
小小庶女,雖然不像嫡福晉所出的那樣受盡優待, 但也不至於淪落得花子似的, 蹲在這裡自己做飯吃。她這是在丟誰的臉?人來人往都看著, 她就沒有一點羞恥心, 半點不懂得自重自愛?
腦仁疼……那是從腦子正中間擴散開的一種抽痛,抓撓不著,無能為力。皇帝就這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負手看著, 夜幕如蓋, 將他的身影掩在了重重墨色之下。
小富在一旁甚感不安, 他舔舔唇, 想出聲又不敢, 不經意地回了下頭, 瞿然發現身後三丈遠的地方竟站滿了無聲無息的御前侍衛們。
這些一等侍衛, 全部的職責便是保護行在, 扈從皇帝。皇帝在帳中,他們押著綠鞘方頭腰刀,將大帳四周團團圍住;皇帝走出牛皮大帳, 則不管去哪裡, 只要沒有特旨令他們待命, 他們就必須寸步不離緊緊跟隨。
小富有點懵, 料著萬歲爺的本意, 並不是想帶人來看繼皇后如何生火做飯的。臉面對於主子們來說太重要了,好奴才得替主子保護顏面,他想讓這些侍衛退下,然而御前帶刀侍衛身上都有品階,抬腳比他頭還高,壓根兒不會聽他的。可要是提醒萬歲爺呢,他也沒這膽兒,萬歲爺不出聲就是為了不讓嚶姑娘發現,他要是愣頭愣腦驚著了萬歲爺,那過會兒後脖子就該離縫了。
小富現在只有寄希望於嚶姑娘,盼著她能警醒點兒,至少發現周圍的情況有變,這麼著還能稍稍挽救一下。結果這位倒好,她問:“鬼子姜呢?帶了吧?”
松格也是個糊塗蟲,她專心致志拿通條捅火堆兒,十分得意地說:“不光鬼子姜,奴才還抓了一把熟疙疸,一碟麻仁金絲。三天到鞏華城,咱們一天一個味兒,嘿!”
嚶姑娘顯然對這個丫頭很滿意,點頭說:“就得這樣,萬事想周全,日子才過得美。夜裡有點兒涼了,把斗篷取來吧,萬一受了寒,把病氣兒帶到老佛爺跟前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