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第3/6 頁)
然不相信她的話,奇異地挑了挑眉,踅身道:“既然如此,就請娘娘隨臣來。大行皇帝簀床邊有《金剛經》一部,請娘娘從頭讀,讀到卯時臣領人進來大殮,娘娘就能歇會子了。”
也就是說她要和聖駕相伴五六個時辰,讀那些滿紙梵文的經書。別的倒沒什麼,就是念經有些艱難。她尷尬地頓住了腳,“經書上的梵文我認不全,讀出來怕損了大行皇帝的道行。要不廠臣替我換孔孟吧!”她相當鬆快地說,“那個我讀起來很順溜,行雲流水不成問題。”
饒是肖鐸這麼深藏不露的人,也被她弄得乾瞪眼。哪裡有守靈讀那個的,這不是鬧著玩嗎?
“娘娘的意思是讓臣給您把四書五經搬來麼?”他沒再看她,邊走邊道,“書不能送,至於娘娘照著《金剛經》讀出什麼來,臣就管不著了。”
這也算網開一面,音樓心裡有了底,噤聲跟他進了喪幕後面。
雕龍髹金的簀床上筆直臥著一人,穿六章袞服,戴玄表朱裹十二旒冕。因為小殮抹屍(擦洗屍體)後要用紅綢連裹三層,外面再裹白綢,所以皇帝的屍首看上去十分臃腫笨重。裹屍是舊時的喪儀,幹什麼用呢?據說是為防止驚屍。驚屍太可怕了,好好躺著突然扭起來,就算他是皇帝也夠嚇人的。把手腳都縛住,他起不來身,更不能追著掐人脖子,這樣就安全許多。
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音樓覺得這裡的味道有點怪。雖然點著檀香,還是掩不住淡淡的臭味。天還不算熱,擺了兩三天就變味兒了嗎?幸好守靈靠牆,離簀床有段距離,她也就安下心來。照著蒲團跪下去,翻開經書扉頁,張嘴就來了段《關雎》。
肖鐸嘴角一抽,轉過臉看彤雲,彤雲也覺得丟臉,尷尬地衝他笑了笑。
他沒說話,轉身出去了。殿裡只有站班的宮女太監,嬪妃一般是不帶宮婢的,彤雲伺候完也要回避。肖鐸隔著幔子往裡看,後殿燃二十四支通臂巨燭,照得靈堂煌煌如白晝,她在燈下讀經能讀得前仰後合,真是個怪誕的人。
他居然有點想發笑,這念頭也是一霎而過,很快回過神來,麵皮繃得愈發緊了。要緊事沒有辦完,哪裡來的時候蹉跎!離天明還有六個時辰,皇城內外的布控已經盡在他手,剩最後一步,料理妥當就能稍稍喘口氣了。
這陣子委實累,大事小情全湊到一塊兒了。他捏捏脖子下了丹陛,經過銅龜石座背光的那片陰影,把一個寸來長的葫蘆型小瓶塞到了曹春盎手裡。
福王在配殿合了兩個時辰的眼,收拾停當了才過來。說來滑稽,一個想做皇帝的人,在這種緊要關頭還能沒事人一樣找地方睡覺,大概也只有這位王爺辦得到了。不過這樣也好,要是個慎密幹練的,什麼事兒都能親力親為,還要他來做什麼?
他上前請個安,“殿下,端太妃已經在後殿守靈了。”
福王起先還提不起精神,聽見他這句話,兩眼立刻閃閃發亮,“嗯?這麼早就來了?不是讓她明兒再過來的嗎!別人都在前殿跪著,她怎麼上後殿去了?”
肖鐸說:“可能瞧她是朝天女,皇后打發她在後殿打點。”
福王聽得很不稱意,“這個皇后真是個刁鑽刻薄的酸貨!那她現在怎麼樣?她膽兒小,八成嚇著了吧?”
他早就忘了音樓負隅頑抗時咬他一口的小怨恨,偷不如偷不著,這是古往今來所有男人的通病。福王是個注重感覺的人,他頭一回見步音樓,是總理選秀時不經意的一瞥,當時沒覺得什麼,回去之後卻像發了病,越想越覺得中意。本來打算託肖鐸把人弄出宮的,後來恰逢皇帝病危駕崩,也就用不著那麼麻煩了,乾脆接管了天下,所有阻礙就都迎刃而解了。
肖鐸只道:“臣出來料理有一陣兒了,不知道里頭什麼情形。王爺要是不放心,進去瞧瞧,陪她守會子。眼下正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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