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第3/3 頁)
歉然一笑:“為人子女,若是連生身之母都不敢言及,又豈敢立足天地?”
他如此一說,錦書便明白過來——聖上厭惡宋氏,連帶著對於存世的長子也不喜,好容易承安藉助漁陽之事得了青眼,卻提起宋氏來,聖上能歡喜就怪了。
果不其然,承安這樣一講,聖上面色愈發冷凝,到最後,反倒一笑:“那你不妨說說,想為她求個什麼恩典?”
承安面色平靜,深吸口氣,方才叩頭到地,道:“兒臣想求父皇……賜她幾分哀榮,隨葬帝陵。”
宋氏出身微末,承安這個兒子更是來的不光彩,當年事發,便是徐太后的嫡親侄女都因此而死,不得追封安葬,更不必說她一個到死都沒名分的宮人了。
聖上原是半靠在椅上的,唇角略帶冷意的,聽他這樣講,卻直起腰身來,語氣寒徹:“——你說什麼?”
錦書從沒見他這般神色,暗自擔憂起來,瞪一眼直身跪地的承安,先一步道:“七郎問的突然,叫人不知所措,還是先叫他回去,明日再答……”
“叫他自己說,”聖上不看她,打斷道:“朕想聽聽,他是怎麼說的。”
錦書目光微急,側身去看承安,唯恐他再次將那幾句話說出來。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她的急切,承安頓了頓,沒有舊話重提,靜默片刻,問道:“兒臣,能問您幾句話嗎?”
聖上冷冷的看著他,居然笑了。
“問吧。”他這樣道。
他應得這樣痛快,委實有些出乎承安預料,頓了頓,他才開口道:“您……還記得我的母親嗎?”
“沒什麼印象了,”聖上略微想了想,淡漠道:“只知道她姓氏,以及她生了你,其餘那些,朕並不比你知道的多。”
這句話說的相當之無情了。
至少,對於承安而言是這樣。
他臉色似乎有轉瞬的傷感,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說出什麼來。
錦書先前被聖上打斷過一次,總不好再一次開口,目光微急的落在他臉上,禁不住在心中嘆口氣。
宮中許久沒人提起宋氏,也只有在承安嶄露頭角時,才略微說說她,錦書知道聖上不喜,所以也沒提過她,哪裡知道今晚,承安會將話頭徹徹底底的扯到她身上去。
怪他不識大體,非要惹得君父生氣?
但畢竟是一片孝順母親之心,她什麼責難都說不出。
可若是叫錦書讚許他這番人子純孝,她也說不出什麼來。
聖上臉色這樣難看,別說是給宋氏幾分哀榮了,不去降旨申斥就不錯了。
他結結實實走了一步臭棋。
夜色靜謐,內外一片安寧。
如此靜默良久,承安方才又一次問:“有人說,當初要不是徐太后護著,您會直接處置她,是真的嗎?”
大概是心緒亂了,短短的一句話,竟被他說的這樣破碎,只是那目光中隱含希冀,似乎是在期盼聖上否認,又似是怕他承認。
複雜而又矛盾。
錦書聽得心中一動,目光謹慎的去打量聖上神色。
聖上面色紋絲不變,注視著跪在下方的承安,平靜道:“是真的。”
他沒有在意承安愈發白上一分的臉色,繼續道:“若非徐氏將她送到徐太后那裡去,朕不好立時同徐氏一黨撕破臉,知道她有孕後,當即就會下令處死。”
承安目光中有種淡淡的哀傷,指尖輕輕的顫抖幾下,隨即便被他掩在衣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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