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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獄以嚴規酷刑為名, 自然不會有什麼舒心的住宿環境,牢房中通常一桌一薄被,地上草草鋪一層茅草就算齊全。
她轉了兩周, 忽而目光一定——
那茅草鋪的不均勻, 有的地方就會露出坑坑窪窪的地面, 正是這樣一小處不起眼的坑陷攫住了她目光。
那塊地面本該只有泥土的, 偏偏濺上了一點血跡, 隱蔽而又刺眼, 像無意中沾上去的。
真是「無意中」嗎?
周嵐月的心莫名狂跳起來,如同受到了什麼指引一樣, 把牢房地上的茅草一點一點扒開。
她動作越來越快, 到了最後, 牆角堆積著的也被她一把掀開。
那一刻, 她瞳孔劇顫,如被點穴那樣定住, 卻又感覺什麼都想通了。
「來人,快來人!」
那光禿禿的牆壁上沒有別的,只有鮮血寫就的供詞悉數留於其上。
洋洋灑灑, 字字清晰,遠遠望去彷彿生長著簇簇靡艷詭異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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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木嵌石屏風後整齊地擺放著一排燭臺, 昏黃的燭光在空中搖曳,近處香案上還點了香,像是在祭奠什麼人。
屏風外,棋桌前戰事正酣,對面身穿丹色官服者手執白子。
隨著一子落下,先前費心布好的部分殘局頓時連成整體,成重重包圍之勢。
再看黑子那邊,一大片都成了無用的死棋。
局勢瞬息萬變,白子已然脫離不利處境,反是先前強勢又霸道的黑子陷入了頹勢。
「臥薪嘗膽,一子封喉。」
朱纓讚嘆一聲,即便敗局已定也不惱,「許卿的沉穩,朕恐怕一輩子都學不來了。」
皇帝今日的衣著格外素淨,周身未有金紅錦繡,反常地選了一身白底淺青團花的緞子裙,鬢髮間也僅用珍珠素銀作點綴。
素日艷絕的面龐無端失了些紅潤,瞧著略顯憔悴,眉眼多出幾分凌厲來。
「陛下年華正盛,尚有千秋萬歲,還多得是磨練心性的機會。」
許瞻聽罷含笑,自嘲道:「臣這一抷黃土蓋骨的人,眼見庸碌半生,也唯有此道還算拿得出手。」
「若連許卿都稱得庸碌,朝堂恐怕就再無可用之人了。」朱纓一哂,把指尖拈著的棋子撂回棋盒。
放眼整個朝堂,臣子大多敬她畏她,對弈時每每束手束腳不敢使出全力,只怕惹了聖怒。許瞻是少有的一股清流,從不掩藏實力放水相讓,讓她也能盡興廝殺,感受到棋逢對手的愉悅。
棋局結束,她主動道:「說起來自打統一鑄幣,地方呈報上來的財政事務都條理不少,辦事便利了許多。」
許瞻身擔要職,對這些事宜自然瞭然於心,聖上提起也能熟稔答話:「正是如此。各地文書記錄清楚明瞭,便省去個中許多冗雜程式,尤其方便了吏部年末的官員考核。還有戶部,想來嚴尚書也能省心省力了。」
詔令初下時,朝廷曾派遣戶部屬官至各地督察,而今已經過去近一年時間,據各州財報來看確實推行十分順利,中途出現過的一些問題也及時處理妥當,總之沒出現過什麼大的波折。
朱纓卻不見有多麼欣喜:「天高皇帝遠,朝廷想了解的事皆要仰仗地方官府,千里傳來草草一紙文書,怎知不是瓦壟宜栽樹,陰溝好駕舟。[1]」
「陛下是擔憂有人為政績欺上瞞下,糊弄朝廷?」
許瞻瞭然,「陛下若不放心,大可派遣一位信臣前去巡查一番,也能為陛下傳回可靠的訊息。」
「依許卿之見,該是何人擔當此職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