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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香低頭見她那條豆青色的襦裙邊上已經蹭濕,濕噠噠地貼在小腿上,裙子上還有星星點點的泥漬,看上去略顯狼狽,心疼道:「還是奴婢來吧。」
「不,今日從頭到尾均由我來,你回道上守著馬慢慢走,我會追上來。」
荷香犟不過她,只能作罷,愁眉苦臉地回到馬上往山上磨蹭。
趙忱臨辰時便醒,他昨夜翻來覆去睡不著,寅時又莫名其妙中途醒了一次,彷彿是垂髫小兒掛念著翌日春遊興奮得睡不著覺似的。
他心裡煩躁彆扭,明明自己什麼也沒想,身體卻不受他控制格外精神,為了讓自己心裡舒坦些,硬是又睜著眼賴了兩刻鐘的時間才起身。
一站到窗邊推開窗牖,雲山摛錦,一碧天光如水,趙忱臨喚來青麾,問他:「我今日臉色如何?」
青麾自然是知道趙忱臨昨日好端端的突然發瘋割自己一刀的事,而且還屏退左右不肯包紮,估量著流血足量且鏡中他臉色蒼白後才意思意思裹了塊紗布。
深得主公信任、出生醫學世家的聞人嗣衝進來見到趙忱臨提刀往自己身上比劃的模樣頓時破口大罵,直言從山上跳下去流血更快,一了百了。
青麾偷眼看自己的主公,絞盡腦汁拍馬屁:「丰姿瀟灑,飄飄有出塵之表。」
可今日這好話卻出了反效果,趙忱臨聞言皺起了眉,略有嫌棄地瞥了眼自己胸膛上的傷:「叫聞人嗣過來。」
青麾如蒙大赦,馬上去換個倒黴蛋進來揣摩變臉比翻書還快的主公。
聞人嗣怒氣沖沖地進來了,見到趙忱臨漫不經心地將那亂糟糟的紗布拆了,正在撥弄自己的傷口好讓其看起來更猙獰一些。
?
他面色複雜:「琨玉,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
趙忱臨沒理會他:「如何能讓我寒毒發作?」
聞人嗣大驚失色,不可置通道:「你瘋了?」
見趙忱臨表情認真,似乎不像在開玩笑的樣子,聞人嗣神情逐漸認真起來,教訓他:「『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你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以後有的是苦吃。」
趙忱臨薄衫鬆散,腰帶委地,見那傷口又成功被他倒騰得開始往外滲血才虛虛掩上。他的神情淡的彷彿山澗最後一縷薄霧,稍縱即逝:「父母?呵,我倒是可以接受被責被訓,可惜再作踐自己也無人在意。」
聞人嗣嘴唇翕動了幾下,引開了話題。
他直到最後也說什麼都不肯配合趙忱臨胡作非為,趙忱臨無法,又嫌棄他在一旁像個碎嘴的老婆子,把他趕了出去。
聞人嗣罵罵咧咧地走了,房內只剩趙忱臨一人,他坐在案幾前翻開昨日看的書卷,可那字在眼前像是亂飛的螓飄來飄去就是不過腦。
他安慰自己嵇令頤本就是為了葉汀舟而非自己的「病情」而來,那他實際並無大礙這個真相也大可說是外界流言虛假,不算他騙她誘她。
話雖如此,趙忱臨放空自己坐了一會兒,眼神漸漸凝在小香爐上不動了,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房間裡還缺一點「藥味」。
他不清楚嵇令頤幾時到來,有些懊惱昨日知道她動身後就撤了暗衛,叫人進來爭分奪秒地大把大把灼燒艾葉。
房間裡煙霧繚繞,趙忱臨沉浸在濃鬱到甚至有些嗆鼻的空間裡,好似煙嵐雲岫之間憊懶睏倦連外衫都還未整肅的仙人。
他眉目平和,偏頭往窗外望去一眼。
窗外卻早早放晴,煦色韶光。
她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