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頁(第1/2 頁)
無悲大師布滿了皺紋的手執起一盞香茗,入口之後先生澀後生甘,而後復又生甜。
「時隔多年,施主這一手茶藝絲毫未見,反而精進了不少。」蒼老的聲音和著木魚的聲響,有種低沉的喑啞。
坐在對面的面具人看著手中的茶杯,道:「時隔多年,依然惟有大師這一盞『無垢』最得我心。」
「哦?」無悲大師白眉微動,「施主這些年走南闖北可有所得?」
面具人放下茶盞,手卻未曾離開杯盞,眸光一瞬間變換,似是陷入了短暫的回憶,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有所得如何?無所得又如何?世間事總不能盡如人願,世間人自然也不能人人『無垢』。」
無悲大師雙手合十唱了聲佛號,「生而為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五取蘊苦。所求者多,因而不得解脫於凡塵俗世,心中生塵埃,是為有垢。待八苦歷遍,所求無求,大徹大悟,方得圓滿。」
「若所求無求,何必還要來這世上走一遭?」面具人反問。
「大道三千,為求解道。」
「解道不是求?」面具人再問。
「心之本性,非是求,是固有。」
「心之本性為何?」面具人再問。
「時時勤拂拭,自然明瞭於心。」
面具人笑了,「如大師所說,要我時時把心中所求拂去,卻又不知道為什麼拂去,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眼前所見,皆是虛妄。心中所求,皆是水月。一念佛國,一念地獄,施主何不捨地獄而就佛國?」
面具人沉默,無聲片刻,才道:「佛國或地獄於我並無區別,我想做的事未做成也不會放棄。大師或許已經無欲無求,無喜無悲,我這個俗人卻喜怒哀樂貪嗔痴怨樣樣俱全。」
無悲大師睿智的雙眼中略過一絲遺憾,雙手合十嘆了一聲,「逝者已矣,往者不可追,施主何不放下?」
面具人牽起嘴角,半是嘲諷,「我一門上下精忠報國,鞠躬盡瘁,終落得家破人亡,活著形同死了,大師竟要我放下?」
無悲大師眉心微蹙,陳述事實,「施主尚有親人在世。」
面具人嘴角的嘲諷更深,「是啊,還有親人在世。若不是為他們,我也不必忍耐多時。」
無悲大師還要開口,面具人卻不打算再聽,搶先說道:「我來一為謝大師當年的救命之恩,二為謝大師這些年為我隱瞞。」
「阿彌陀佛,佛渡眾生。石施主無論姓甚名誰,在貧僧這裡,都是眼前之人,並無區別。」
面具人同樣雙手合十還了一禮,「無論如何大師的恩情沒齒難忘。大師的圓滿我求不到,我只求我的圓滿。」話中堅定之意不容絲毫動搖。
「家人在寺中多有叨擾,還請大師關照一二。」
無悲大師還禮,「凡入我門,皆是佛祖化民。」言外之意,所有人一視同仁,都是佛門信徒。
面具人心知他性情如此,但有這句話在,家人出事無悲大師也不會坐視不理。謝過之後便告辭離去。
廣清禪房裡的木魚聲一下下響著,無悲大師看著牆壁上的「禪」字雙手合十唱了一聲佛號。
眾生向佛,佛渡眾生。
面具人出了禪房後腳下不停直接往山下走去,出了山門不久就有人迎了上來。來人身形纖瘦窈窕,看著是個女子,身上穿著件玄色披風,容貌隱在斗篷下無法細觀。
「公子。」聲音有些沙啞。
面具人點點頭,「都安排妥當了?」
女子應「是」,「公子放心,絕對不會被察覺。」
面具人頷首,「你辦事我自然放心。」
「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女子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