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第2/5 頁)
自她之手才對。
他心中有片刻失神,手上卻不敢有絲毫耽誤,跪坐在案几邊,執一塊名貴崔松墨緩緩在硯臺中打圈兒,偶爾抬眼正可看見皇后專心致志的側臉,窗外的落日餘暉將她的眼瞳照成幾近透明的琉璃,也在她的周身鍍上一層柔和的輝光,看起來不再那般高高在上似得。
屋子裡一如既往的靜悄悄,並沒有因為多了一個人而有任何差別。
扶英盤腿坐在案几後練字,不過一柱香的功夫便又渾身不舒服的厲害,左歪歪右倒倒,字是沒心思繼續寫下去了,看一眼皇后,到底沒開口,扭頭瞧著研墨地晏七一笑,沒話找話,“誒,你在宮裡多久了,我以前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呀?”
許是方才晏七幫她圓了謊,教她自然而然將他視為了“自己人”,此時話說出口很有些親近的意思。
晏七倒並不僭越,仍舊答得規矩,“奴才十二歲便入宮,至今已十一年有餘,但此前未能有幸進入棲梧宮中侍奉,故而小姐沒有見過奴才。”
“十一年!”扶英頓時睜大了眼睛,一張小嘴張成圓圓的形狀,“原來你已經進宮這麼久了......阿姐常說,進了宮就出不去了,那你豈不是有十一年沒有見過家人了?你想他們嗎?”
小小年紀的她還不明白男孩子進宮意味著什麼,她以為就像是國公府裡的眾多小廝一樣,只是一樁差事而已,故而於這樁差事而言,最難熬的怕就是再也不能見到血肉至親了。
晏七握著墨石的手忽地一滯,隔了會兒才故作輕鬆似得說:“奴才已經不止十一年沒有見過家人了,時間隔得太久,如今早已記不清他們的樣子了。”
聰慧如扶英,縱然才八歲,也能聽懂別人某些難以啟齒地言外之意,這該是進宮前便與家人失散了吧。
而如何失散?
許是逝世,許是拐賣,無論哪一種都是他人心底的傷疤。
扶英生性良善,不欲專門戳人的痛處,悻悻止了這話頭,又低著頭安靜寫了會兒字,還是閒不住,抬手拍了拍他手臂,示意他側身過去看。
那紙上不甚用心地寫了許多字,多數看起來都是名字,多數人晏七也都不認識,只有極個別幾個人他認識,如“姜扶桑”“姜扶英”“姜赫”......也比如“晏戚”。
她將紙張遞給晏七,笑眯眯大方道:“賞你一張本小姐的墨寶,日後銀錢緊缺之時將其賣了,或能解你燃眉之急。”
晏七著實被她逗笑了,搖搖頭指了指右下角的“晏戚”,“多謝小姐賞賜,但奴才的名字小姐寫錯了,應該是……七。”
他用手指在桌案上比劃了下,扶英果然很好奇,“這是你原本的名字嗎,可哪有人會用一二三四五六七來起名字啊?”
這一問倒把晏七給問住了,他說不出口是因當初爹孃將他賣給人牙子時得了七串銅板,對方一問名字,正巧被不識字的爹孃聽見一旁有位大官人姓晏,當下拼湊出了這兩個字,在那日之前,他甚至沒有一個正式的名字。
他這頭一時沒說出話來,扶英卻沒看到他眸中稍縱即逝的躊躇,腦中靈光一閃,道:“我猜一定是因為你在家中排行老七,對吧!”
晏七隨即一笑,順勢點頭嗯了聲,轉過臉來卻正碰上皇后沉靜的目光混合了天際絢爛地晚霞一同落進他眼中,她在看他,準確地說,是在審視他,眸中帶些似是而非的憐憫,教他一時連呼吸都忘了。
幸而並沒有持續多久,皇后將他片刻地失措盡收眼底,隨即大發慈悲一般移開了目光,執筆在畫面落款處仔細勾勒起來。
他好似瞬間得到了赦免,輕撥出一口氣,連忙低下頭去,眼神掃過畫紙上時卻又不禁停留下來。
那原本拘謹的山水圖中,此時卻有一隻展翅的雄鷹,是為畫面中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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