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第3/3 頁)
。他可不想再和那個苦眼瓜子老太監有什麼瓜葛,再喜歡的他也不去碰。做完了功課就和母后告退,一襲淡黃斜襟蟠龍袍冷凜拂風,小麟子就卯著櫻桃小口兒,目光隨在他背後默默地看。
孫皇后是盡收在眼底的,小東西分不清雌雄只把自己當太監,卻管不住心裡是個小女孩兒。孫皇后抿唇好笑,偏作是放任不管。
江淮一代因為運河失修,連年漲潮鬧災,前些年楚昂雖有叫人動作,到底治標不治本,這幾年清了一些貪腐大員,國庫漸漸也不那麼空缺,便預備指派重臣下去治水修堤。
是個龐大的工程,楚昂近日都在與內閣議事,最後派了老寧王府的大老爺去,那是皇帝的嫡親姨母之子,為人亦是剛正不阿,算是近臣之中很值得倚重的。楚昂有意放楚鄒隨同去歷練,就是不放心孫皇后。
四月春暖,晌午陽光稀黃,少年著一襲玄袍端端立在床前,目中是精亮的,只是隱隱割捨不下,說不清為什麼。
孫皇后曉得他是想去的,小子從小慣愛瞎想,不定又是擔憂自個身孕了,便叫他去吧,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呆在宮中,看的盡是些古人著書的理論,我兒要體察民情,還要結交自己認為要好的人。
這是言語中的暗示,暗示他要有一些自己儲備培植的勢力。
楚鄒便決定走了。
五月上頭出發的,這時候孫皇后已經懷孕六個月了,大清早去坤寧宮辭行,天空細雨漫漫,他也不打傘,修挺的身軀大步將將從景和門裡邁出來。
因著下雨,天似乎亮得比平素晚,辰時了還是幽濛濛一片。小麟子天不亮就醒了,穿一襲森青小曳撒等在內左門的黃瓦片下,他路過她身旁也不停步,就只是照直著往前走。
東華門外停著車馬,這是楚鄒四歲那年隨龍進宮後頭一回出宮辦差。棗紅的駿馬在細雨中馬鬃輕揚,少年修長雙腿跨坐上馬背,冷俊的面龐上亦彰顯意氣風發。
小麟子拉著琉璃球,從內左門出來一路唏啦唏啦跟在後頭跑。身旁臊啞巴狗毛髮潔白,楚鄒斜眼瞥,猜她為了討好自己,昨兒一定又叫她的太監爸爸給狗洗澡了。
細雨打在她俊秀的小臉蛋上,眼睫兒上沾了一層霧蒙,他原本想騎馬出宮,末了沒理由地又停下來等她。
從四歲起便與她同桎梏在這座十米宮牆之下,那麼多的喜怒哀樂與起落,楚鄒心裡是有點糾的,蹙著眉宇啟口:“我不在,自個在宮裡待著,替你主子爺照顧好母后,回來自有賞賜。”
“奴才聽話,太子爺出宮要小心。”小麟子蠕著嘴兒,白嫩的手指頭一下一下摳著衣角。
楚鄒想起她幼小時候在破院裡的清冷,只是閉著薄唇不說話。
小麟子默了默,又問:“主子爺幾時回來?”
仰著小腦袋,眼眶兒裡噙滿不捨。
“駐河修堤工程浩大,不是你一個蠢奴才懂得的,順利的話,七月。”楚鄒端著筆挺的身板,說得儼然似個掌控大局的御派大臣。小麟子的目中便越發崇拜,生怕他不回來。他卻不理她,言畢喝一聲駕,馬蹄聲便往東華門外噔噔而去——
“有人欺負你就告訴小路子,回頭爺收拾他!”少年的聲音漸遠,穿一襲靛藍的束身常袍,像一個民間的尋常公子,去得頭也不回。
小麟子顛顛追到東華門口上,那漆紅宮門外車馬往來,她的腳步就不敢再踏出去。打生下來天地就只束在這座紫禁城裡,這十米宮牆離了他,心也就被勾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捌』戀眷宮牆(1)
五月的天說熱就熱起來,紫禁城裡春裳換了夏裙,杈頭上枝葉漸漸繁盛,陽光打照在空曠的場院,走過去人的臉上一片樹影斑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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