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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住,確實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陸得生眉頭緊皺,手搭脈來,「韓桃,聽得見二叔說話嗎?你要忍住,深呼吸壓制住這種感覺。」
韓桃意識稍有些清醒了,就鬆開了攥著趙琨的手,又忍不住蜷縮起來,免得再抓傷人。他伏在床上的身子在發顫,許久後又忍不住發出細小的悶吟,帶著一點點微弱的哭腔,就好像冬夜裡被大雪埋住的幼貓,一遍遍掙扎叫喚著,叫聽到的人的心都繃起來。
趙琨知道韓桃一向很能忍痛,實在是難受到極點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他不在的這五年裡,也不知這樣的痛楚韓桃到底受了幾次。
「該死。」趙琨眼眶酸澀,重重錘了下床板。
「深呼吸,聽二叔說的,呼——吸——」陸得生手握銀針,卻還是有些無從下手,只能盡力安慰道,「乖,很快就不疼了,再忍忍。」
床上的韓桃閉緊眼,低低嗯了一聲。
「把他衣衫再扯開些。」陸得生吩咐趙琨道。
於是衣衫被扯開了,韓桃沉沉呼吸著,忍住沒有再吐出血來,只是咬緊唇角,還有血往外溢位,一滴滴落在地上。
陸得生見狀,下針速度越發快穩。
呻吟聲確實漸漸小了下去,韓桃緊緊抓著趙琨的手指,用額頭輕抵著手背,藉此獲得一些依靠。他渾身好像被水淋過一樣,躺在床上濕漉漉的,唯有呼吸時腹部微微的起伏,證明人還有些生機。
而趙琨見到這一幕,心就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掌攥緊又鬆開,喘不過氣。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面對這樣的時候是無能為力。窗外頭的夜色一片漆黑,等到日頭升起,韓桃體內躁動的毒被銀針壓下,又會緩過勁如同往常一樣,但這一夜的折磨卻無法被抹去與淡忘。
杜蘭令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折辱韓桃,滅齊復國,還是想要透過韓桃報復到他這個北齊皇帝的身上,趙琨不知道,但他如今想殺杜蘭令,想得幾乎要發瘋。
「我現在幫他止了痛,但這幾日可能會有一點後遺症,比如說因為毒素影響而短暫失明,」陸得生最終起身來,「他現在這樣的身子骨,最忌諱再受影響,倘若還有十年壽命,這一頓折騰也少了兩年。」
趙琨沉默了會兒,看向睡過去的韓桃。「巫神廟中,會有寡人想要的東西嗎?」
「都走到這了,」陸得生收起銀針,「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更漏聲斷,昏黃燭火輕搖,屋內寂靜之後是陸得生的一聲輕嘆。
許久過後,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又重新合上,一旁盥洗盆裡的水已經換了新的,地上的血也被擦掉了,只是空氣中還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趙琨扶起韓桃來,一點點幫他擦洗,韓桃已經昏睡過去,無力地支著腿任人擦洗,敞開的衣衫從肩頭滑落下去,露出白皙的胸膛,帶著點先前留下的吻痕和牙印,只是趙琨旖旎心思全無。
趙琨從不信鬼神,自然也不信南燕的巫神,但他如今卻忍不住想到說,這世上真有巫神就好了,那他願以全部交換,三跪九叩,換得韓桃餘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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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亮了的時候。
韓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隱隱只覺得渾身痠痛,但是身上卻輕鬆多了。他知道是這一夜熬過去了,睜開眼卻發現眼前一片昏暗。
他別過頭,下意識看向窗戶的位置,卻沒看到一絲光亮,但是能聽見窗外晨鳥爭叫的聲音,韓桃下意識有些愣住,只是身子稍微動了下,身邊就有大掌撫上他胸膛,進而摸上了他臉。
他呆愣著,任那手將他扶起來,那應該是趙琨的手掌,帶著厚繭與熱意,輕輕蹭過連面板都酥酥麻麻的,他抓住那隻摸上他臉的手,合上眼又睜開,視野中仍舊是一片昏暗,心裡就有些明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