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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沒了,合歡蠱也不過就是迷人心智,叫兒郎女郎多思些春罷了,究其根本,其實並沒有太多害處。」
「但杜蘭令說我身上的毒,最忌諱損傷腎精,」韓桃抿了抿唇,終於還是問道,「二叔,你給的藥吃下去,真的能慢慢將毒全部逼出來嗎?」
「說什麼呢,」陸得生笑了下,又接著裝他那些瓶瓶罐罐了,「你二叔都給你配了藥,能有什麼問題?照著吃,過個年的毒也就完全清了。二叔不是一直這麼跟你說嗎?」
「你和趙琨下棋的時候,也是這麼和他說的嗎?」韓桃直直地盯著。
「嘩啦」一聲,剛拿起的藥瓶一下從桌上傾倒去,滴溜溜在桌上轉了個圈,陸得生抬起眼來看韓桃,眼中的笑意漸漸淡下。
「你從哪裡聽來的?」
「暗衛口中。」
二叔和他說只要一直吃藥,遲早都能解毒。
但暗衛卻聽到二叔對趙琨說,恐怕他到最後,還是要走一遍五感皆失的老路,唯有巫神廟中或許有解毒之蠱,能博長久生機。
「你給我的藥,應該到一定程度之後,就很難再把餘毒繼續逼出來了吧。」韓桃垂頭說道,指尖輕輕劃過桌沿,這幾日陸得生的反應明顯不對,「是不是因為合歡蠱的影響,連你所配置的七日一次催逼毒素的藥劑,如今都沒用了?」
「你不要胡亂思想——」陸得生越過桌子走過來。
韓桃往後退了一步。「我早知道你在騙我,我身上的毒根本不能完全排掉,所以我才想去巫神廟,我想祭奠母親,更想長長久久活著陪在你們身邊——但你們也在瞞我,你們怕我擔心,不肯對我說實情——」
「韓桃!」
韓桃的眼忽然有些發昏起來,他一字一句,緩緩問道:「二叔你對我實話,是不是,是不是如果巫神廟中找不到法子,我根本沒法陪你們到終老?」
就像趙琨不奇怪他發燒,是因為趙琨知道,他不可能會真正地好起來。
「你別多想,二叔這兒法子還多著。」陸得生安慰他道。
「那等到毒發以後是什麼?」韓桃輕輕問道,「是像當年在南燕那樣,漸漸看不見,聽不著嗎?」
「時間還有很久,我們去巫神廟看看,即便那裡沒有解毒的蠱,二叔也能保你——」
「二叔你能保多久?」韓桃平靜問道:「倘若靠二叔您的法子一點點排毒,我能活多久?」
「五年,十年。」陸得生緩緩道,「總能保住的。」
可是韓桃如今也才二十三歲。
也就是總有一日,二三十歲的他會躺在長英殿的床榻上,在趙琨的眼前一點點,沒了呼吸。
韓桃的手微微發顫,他終於問出來也問明白了,好像能感覺到體內流竄的餘毒開始如同烈火般焚燒,一下將他徹底揚盡,他沒問陸得生合歡蠱的影響對他有多大,但是他不難猜出,合歡蠱也加速了這個過程。
他從來難得上天恩待,凡他心滿意足之時,上天就必要從他身上取走一樣東西。
就好像一切命定,本該如此。
「吱呀」一聲,門開了。
韓桃轉頭看去,是趙琨站在門口,沉沉地望著。
他對上趙琨的眼,就好像喉嚨被堵住,吐不出話來,一下又是捨不得,捨不得只有這區區十年。
他總盼望著和趙琨能長長久久,他所想要的也不過如此,可是當初在南燕難以如願,如今時隔五年,結局還是沒變。
「趙琨……」他嘴唇翕動著想說什麼,猛地身子一顫,哇一口吐出血來。
血順著捂口的指尖淋漓滑落,滾燙地發著熱。
韓桃最後一抹意識是他倒了下去,而趙琨接住了他。
第6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