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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他竟然沒有察覺韓桃發著熱,就是連韓桃自己都沒有發現,以至於因為身體虛弱暈了過去。
太醫院的院使診完脈,搖了搖頭。
「昨日陛下只讓醫士治外傷,但老臣今日一看,恐怕侯爺這內傷要比外傷還要厲害些。」
趙琨坐在床邊皺起眉頭。「怎麼說?」
「情志不遂,肝鬱抑脾,另有寒邪犯胃,脾胃虛弱……陛下,多思則神殆,多事則形疲啊。」
「說點寡人能聽懂的。」
「這……」院使拱手作揖,「《素問》有言,悲哀愁憂則心動,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想是因為亡國——不,或許早在更久之前,侯爺這悲哀愁憂之情太盛,還有胃病催逼,如今稍能安定下來,身子卸了大防便似如山倒。」
「他是何時有的胃病?」趙琨神色愈發沉冷,敏銳捕捉到那句早在更久之前,心頭就有些煩躁上來,揮了揮手。「他是皇子居於宮中,當年尚且安康,如今哪裡來的這些病症,再診。」
院使欲言又止,頓了頓措辭道:
「侯爺這是虛勞發熱,還有傷食之過……容臣大膽說一句,這具身子壓根不像是侯爺之軀,倒更像……流民之身,終日傷食虛勞,方才引發此症,侯爺體內還有淤血,所以治當以活血化瘀為主,得先用幾副大黃蟅蟲丸,緩中補虛。」
趙琨越聽,神色越難看。
他低頭看韓桃長發散在枕上,緊閉雙眼的模樣,心中仍是不信韓桃會虛弱到這個份上。
「依你看,這是否是因為他坐了十幾日囚車進京的緣故?」
院使低下頭。「照侯爺目前這樣來看,恐怕,這傷食虛勞得有個年,今次的一路奔波,不過是個引子。」
「年?」
趙琨嗓音一高,嚇得老院使一個激靈。
趙琨握緊了拳頭,當年韓桃分明已無後顧之憂,才會將他一腳踢開,如今又是哪來的傷食虛勞,難不成他回國之後,南燕宮中又有了新的變數。
是了,趙琨沉沉呼吸著,他剛回齊國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聽聞老皇帝病重,他那時對韓桃滿是憤意,又想著韓桃到底是堂堂皇子,從未派人打聽過這位七殿下在新皇繼位後是如何處境。
但韓桃是他親手教過的,不可能連這點自保能力都沒有。這一切究竟如何,他從不知曉。
老院使半晌不見趙琨有反應,顫顫巍巍抬起頭來,發現趙琨鐵青著一張臉。他又顫顫巍巍低下頭去,拱手行禮。
「那老臣,先命人去抓藥,侯爺在飲食上邊也要多加註意,得要……少食多餐,不可節食或者暴飲暴食,要面上多些肉才好。」
「將他餵胖些?」趙琨回過神,垂眼審視。
「這理是這麼個理……」
他煩躁地揮了揮手。「下去吧。」
「老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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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院使一走,暖閣裡就安靜下來,宮人們皆眼觀鼻,鼻觀口,而趙琨坐在床帳邊,目光一直沒有從韓桃身上離開過。
他本該覺著如此這般正好,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但如今心緒卻更加煩擾,偏偏韓桃又昏睡著無一點反應,叫他便是想要出口嘲諷都無人來聽。
「營繕司。」
趙琨冷嗤一聲,忽然想到韓桃來找他的理由,怎麼著韓桃也算是為了營繕司求到他跟前的,竟將堂堂承恩侯搞成這副模樣,必定是長英殿破敗得不成樣,夜風傷重了身子,韓桃若是早早開口,何至於到如今這個地步。
「尋營繕司,去修葺一番。」趙琨淡漠道,「昨夜六局那邊是誰拒了承恩侯,查明,杖殺。」
「陛下……」老宦官忽然急急跪了下來。
「滾下去。」
「還請陛下寬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