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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還是挺好的東西,不過這一二晚,寬慰的到底是老人本身,還是子女挽留的心,這是永遠沒有答案的問題。在金曼曼看來,荀爵士如今的清醒,不能說是真的清醒,就像是有一大部分的他已經死了,剩下的,是一些生命的本能,還有亂七八糟的早期回憶,只是曾經荀爵士的一點殘餘——
是的,他現在能和金曼曼聊好幾分鐘的天了,手足活動也有了很大的改善,左側手腳不靈活的表現不那麼明顯了……但是,現在的金曼曼絕不會擔心荀爵士對自己有什麼異心,她清楚的知道,現在的荀爵士在智力上已經沒這個能力去思考這些了。
「月娟,今朝的蝴蝶酥啊好吃。」
現在,活在身軀裡的是數十年前的少年幻影,他在枯瘦的老人身軀中,把蝴蝶酥掰開一半,塞給早已湮滅在時光中的少女。金曼曼在julie口中得知,荀爵士一輩子沒有再見到月娟,她隨家人去外島躲避刀兵,但等到爵士也過去時,一家人早已杳無蹤跡,或許他們從來就沒有到達過外島。
過去數十年間,所有叱吒過的風雲都已消散,他的荀家祖宅遠在千山之外,還有那龐大的家族也是如此,家產格局底定之後,他們甚至吝惜於一張機票,一兩日的時間。只有長女還赤誠地愛著他,陪伴著他,和他在這陌生的房間裡相依為命。
金曼曼認為,爵士如果就這樣糊塗地去世,那麼還算是有些晚福的,倘若他之後又真正清醒恢復過來,恐怕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難堪。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難得的訪客。
「林總。」
——是的,居然第一個登門探望的,還是爵士未來的大女婿,林總人就在s市,又和julie正在交往,當然要登門探病。他大概已經知道金曼曼和林陽的關係,見到金曼曼,表情不算太好看,只是疏遠地點了點頭,問道,「老人家今天怎麼樣?比昨天有進步了嗎?」
julie大概是去廁所了,房間內只有他們兩人,護工在門口遙遙地看著,金曼曼點頭說,「每天清醒的時間都比之前長點,新來的護工都儘量多陪他說話。」
有句話說疏不間親,意思是,伴侶抱怨自己的家人時,你最好不要摻和。金曼曼其實明白這個道理,不過,她並沒有認真地去考慮過和林陽結婚的事情,所以也不太擔憂得罪他的父親,而是順著心底的情緒,很自然地就把話說出來了。「好在還有julie阿姨在,有她細心照顧,爵士越來越好了。我想,這世上能做得比她好的女兒真的不多。」
這是大實話,而且是林總不得不符合的大實話,他勉強點頭說,「julie內心其實還是很傳統,很講究孝道。」
林總畢竟是生出了林陽這個兒子,在同齡人中,有成就加持,他還算是很有風度的,也深諳說話的藝術,金曼曼含笑生受了林總的明槍暗箭——julie孝順,那就是說林陽不孝順嘍。
「是的,現在,大多數人都很難像她一樣了,我有時候也會想,現在的富豪,兒女比爵士還多的都有,這一點來說,爵士其實是不罕見。」她也笑盈盈地說,表面還是在誇julie。「但是,julie就很罕見了,一百個繼承人裡,也出不了一個julie——」
她戲劇性地嘆了口氣,彷彿很有感觸的樣子,「我想,別的爵士們躺在病床上的那天,不知道看的是怎麼樣的熱鬧,又能不能等到他們的julie呢。」
不管怎麼說,說完這句話,金曼曼確實有一種出了一口氣的感覺。她感覺自己拿住了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即便是金錢,也無法逾越世間最基本的定律,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怎麼對別人,終有逃不掉的一日,別人也會怎樣對你。
錢,錢在這時候,有什麼用呢?林總自己心裡也清楚,有朝一日若淪落至此,他的那些兒女,到底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