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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令頤確實不想讓殷曲盼在彰城久留,可她現在更想知道趙忱臨是如何扭轉了母親的意思。
起碼先串個供,進去後能對症下藥不是麼。
趙忱臨凝望著她微微瞪大了的杏眼,沒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露出了個有些野性難馴的倨傲神色,勢在必得。
他對藺清晝說,也好像在對她說:「你我既已說親,你要去靖安城,我自然不能丟下你一人,做那些大難臨頭各自飛的薄倖事。」
藺清晝不言不語,似乎也不意外,訊息帶到,他便行禮告退了。
嵇令頤陡然反應了過來。
也許她只是垂釣時被捅了個對穿作誘餌的蚯蚓,真正想要釣上的,其實是趙忱臨這條大魚。
他在趙、蜀、魏中大獲全勝,不僅擴張了土地,更是手握重兵,隱隱有奠定大業的苗頭。
先前一箭三雕並沒有將他斬落馬下,於是這一次又來了新的洪水猛獸。
靖安城訊息封鎖,全在藺清晝的掌控之下,可是藺清晝的背後,又不知道是天子、太子還是三皇子。
他這是要去自投羅網,去送死麼?!
嵇令頤想也沒想,一把扯住了趙忱臨的袖子,急切道:「你去做甚?你又不會治病。」
趙忱臨的視線在她攥緊袖子的纖縴手指上停了一停,見那本來就柔嫩細長的手指因為用力更如雪色,突然便打消了方才一出門就見到她與藺清晝說話場景時的不虞,心情大好起來。
他將她的手連同布料一同包在手心,有些苦惱的樣子:「那怎麼辦?我已經與母親說了要陪你。」
嵇令頤怔愣住了,所以他早早就知道這件事,還打算入局?
他是嫌命長了嗎?
「你……」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想跟他說真不行嘴上同意了,回頭再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算了。
就像她小時候似的。
大業未成,他中道崩殂算什麼?
「母親找你說話呢,你先去。」他輕輕一扯,把她往後輕推了一把催促著。
嵇令頤滿腹心事,轉身往雅間快步行去。
一進門,殷曲盼閉著眼靠在軟榻上,直言:「我應許了。」
嵇令頤眼神亂飄,看到廂房內多了許多來時並沒有的東西,比如桌上有厚厚的竹簡書卷,比如旁邊打開的小鐵箱子中有一整盒的地契房契,又比如正前方還擱著一枚金鑲玉。
她一愣:「藺相來找過你?」
殷曲盼仍然閉著眼,面有病容:「你說他與四公主有婚約,我便沒有見他,想來是他也在兩者之間做出了定斷。」
「那這金鑲玉是……」
「趙王拿來的。」她睜開眼,對上嵇令頤訝異的目光,「倒是我固執狹隘了,他與傳言中有所不同,還算誠懇。」
嵇令頤的表情差點端不住,想起母親說她不夠「愛戀羞怯」,又馬上低下頭做忸怩狀。
「藺相讓他轉交,他便給了我,還在我面前稱讚藺相剋己復禮,君子其德,冠天地而震宵小,是天下人的公子。」
「他說他則相反,要守住巍巍山河土不易,要在亂世中守住心間怦然也不易。」
「我知道我勸不住你,他也知,可他說他會陪你一起去靖安,我便應允了他的庚帖。」
嵇令頤臉上裝出來的羞澀已經褪去,她沉默許久,抬起頭看向母親。
殷曲盼的目光劃過那厚厚的竹簡書,到地契,最後才落回嵇令頤臉上:「他說你要獨行天塹求得崢嶸,他願以你願為己願,只是我身體不適,於是再多一個替我照顧你順遂無憂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