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 第78節(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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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裡捏著毛巾,擦一擦頭髮上的水,聲音格外沙啞:“媽呢?”
夏允風才看見他褪去塵泥後的手,大大小小好多傷口。
“在外面。”
夏允風去找藥箱,翻出消毒水和創口貼,遲野搖頭說不用,套一件衛衣便要出門。
“去哪裡?”夏允風步步緊跟。
遲野說:“殯儀館。”
那三個字讓凌美娟又哭起來,她淚眼朦朧的看向遲野,驚覺一個早上過去,大兒子正飛速的長成一個男人。
夏允風想跟遲野一起去,但遲野讓他留在家裡。
還想再說的時候遲野摸摸他的臉:“聽話。”
夏允風忽然很想哭,他想幫遲野分擔,也怕給他添麻煩。
遲野坐上車走了,手撐著額頭,緊閉著眼。
到了殯儀館,遲建國幾個隊友已經先一步趕到,鐵血男兒都紅了眼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遲野卻未掉一滴淚。
他按照程式完成每一項後事的辦理,忙上忙下,拒絕別人的幫助,簽了很多字,寫了很多遍自己的和遲建國的名字。
戰友把遲建國的手機交給遲野,手機充好了電,方便通知親友前來弔唁。
遲野把手機裝進口袋。
工作人員說遺體已經清理乾淨,家屬是否要見一見。
遲野點點頭。
沒讓人陪,殯儀館的停屍房裡,近距離的看著他爸,熟悉的面容,臉上沒磕著,遲建國是死於窒息。
遲野開啟遲建國的手機,其實沒什麼好看的,他爸生活簡單,電話通訊都是工作往來。翻到相簿,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拍,裡面有遲野,有夏允風,也有凌美娟。
去瑤村時他拍了不少景,技術談不上好,手抖拍成虛化的也沒有刪除。
簡訊箱裡有很多編輯待發的草稿,遲建國的習慣,通知任務前要先自己組織語言,有時沒寫完就被人叫去忙,一來二去的留了不少資訊在裡面。
讓遲野意外的是,他在那裡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點開,幾行字停留在眼底。
時間是初六的凌晨,當時遲建國正搭車前往新鄉。
他在那片刻的休息時間編輯了一條簡訊,寫道:“小野,或許爸爸現在還不能接受,但我願意嘗試理解,等爸爸回家咱們爺倆再好好聊一次。不吵架了,心平氣和的。”
嘴硬的人連這點都是遺傳,有些話說不出口只能用這種笨拙的方式來表達。
遲野很像遲建國,從長相到性格,他嘴硬心軟,遲建國鐵漢柔情。
放下手機,遲野看了遲建國很久很久,沒有眨眼,酸澀的眼眶緩緩懸出液體。
“啪嗒”一聲掉落在父親臉上。
遲野沙啞地說:“你讓我滾我就滾,我怎麼那麼聽話。”
不是說要好好聊一次嗎,爸,我來了,你起來跟我聊啊。
不吵了,再也不吵了,我承認我搞不過你,我輸了,我永遠贏不了你了。
遲野捂著臉蹲下,像小時候那樣傷心的哭,只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把他抱在手臂上安慰了。
什麼樣的爹就生出什麼樣的兒子,遲野說:“遲建國,你混蛋。”
遲建國給一家人都留了遺憾,比如他給遲野的最後一句話是“滾下去”,對夏允風說“下回帶你”,承諾凌美娟,忙完工作要帶全家人出去玩。
從停屍房出去,遲野恢復了平靜。
新聞仍在報道新鄉塌橋事件,有關部門被問責,因為橋樑質量不達標。
遲建國的照片被改成了黑白色,名字也出現在新聞和網路上,正值新春,媒體總要弘揚一點正能量,將遲建國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