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 第77節(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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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野從拿起鞋櫃邊的傘,臨走前很用力的捏了下夏允風的後頸:“在家聽話。”
少年撐開傘,一頭鑽進雨裡,雨幕模糊了遲野的背影,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凌美娟也被吵醒了,推開門出來:“誰走了?小野去哪裡?”
夏允風不知道,能讓遲野這麼慌張的走掉肯定和遲建國有關,他回房找手機,給遲建國打電話,關機了。
凌美娟追過來:“怎麼了呀,小野怎麼了?”
夏允風怔怔看著手機螢幕上推送的實時熱點,問道:“媽,叔叔在新鄉嗎?”
凌美娟點點頭:“是啊,新鄉那座橋年年修年年塌,老遲被調去幫忙了。”
夏允風坐在床尾,大冬天的,似有一道閃電點亮天際,雷聲轟轟,夏允風渾身發冷:“新鄉出事了。”
雨天不好打車,遲野跑出巷口時身上已經溼了。計程車裡,司機放著廣播,電臺主播正在關注新鄉的情況。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這個渾身溼透的孩子,關心道:“小夥子,新鄉出事了,你怎麼這個時候過去?”
遲野揪住了自己的褲子,把那片透水的布料攥的粗糲。
他沒有回話,只是盯著窗外看。心始終提著,而且隨著暴雨的聲音愈發不安。
很多事他不敢想,於是只想一些好的。想他小時候坐在遲建國懷裡哭鼻子,摟著他爸的脖子不讓他離開;想他被遲建國扛在脖子上走街串巷,伸長了手將機器貓玩偶掛在屋簷上;想八歲那年,遲建國領著凌美娟回來,對他說此後有人照顧他了……
父子倆常年較勁,模樣脾氣都越來越像,愛好也相似,遲建國教遲野打拳,開後門跟著警隊一起拉練,翻過瓊州最高的那座山。他們一起打槍、射擊,一起游泳、衝浪,一起騎摩托,玩越野。
遲野總是怨遲建國工作太忙,沒空陪他,從掛在嘴邊明目張膽的說,到後來壓在心裡偷偷的不滿,可細數起來,遲建國的所有空閒全都留給了他。
計程車在新鄉大橋外很遠的地方停下,再往前過不去了,警車,救護車,消防車,還有媒體車排起一條長龍。
遲野下車後很久才發覺自己沒有撐傘,他把傘丟在了計程車上。
大雨似斷線的珠子,他被砸的睜不開眼睛,只能看見烏泱泱的人。
警戒線拉起,人群被隔離在外,有民警在外維護秩序,不允許媒體進入。
遲野扒開人,二話不說就要往裡闖,民警並不都是九號巷那片兒的,不認識遲野,攔住他:“誰家小孩兒?家長呢?裡面不讓進!”
遲野那麼大個子被民警輕輕鬆扛到一邊,他抓著對方的胳膊:“家長家長在裡面!”
民警懂了,扯下車上一件塑膠雨衣披在遲野身上:“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援救。”
“援救”兩個字針一樣扎著遲野,他不聽勸,犯起渾來誰也攔不住,猛地推開人,他鑽入警戒線往裡跑。
民警在後面追他:“逮住那個小孩兒!”
遲野邊跑邊看,警察都穿著同樣的衣服,他爸在哪兒呢?等見到遲建國一定要以下犯上狠狠罵他一頓,電話不接,害我跑這麼遠,不知道你兒子擔心麼?
垮塌的大橋就在眼前,場面混亂,遲野把面前走過的每一個人都看一遍,期望能看見遲建國,可是沒有。
民警追上來,拿犯人一樣擒住遲野:“跟我出去!”
“放開我!”遲野吼了起來,“我要找我爸!遲建國!遲建國你在哪兒!”
悶雷驟響,似是回應,遲野的喊聲被人聽見,於是有人說:“是遲隊的兒子?”
遲野渾身溼透,名牌運動鞋全是泥濘,整個人前所未有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