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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噙一口甜意,笑起來,暫把惱意拋置一邊。
他們這邊想著明日宴客熱鬧一場。何棲特備各種大料、黃酒、醬糖,將豬頭洗淨焯水下鍋,整晚只拿不煨著。煨得那肉晶透軟糯,彈滑不膩,湯汁濃鬱、異香撲鼻。
到得晚間,沈拓幫何棲看了看灶間的火,正要回屋睡下,便聽院外有人用力扣門,卻是一個小差役,道是苟家打成了一團,明府有令,吩付都頭前去一趟。
沈拓狠狠吃了一驚,不敢耽擱,何棲取了厚衣給他,蹙眉道:「他們原先橫行無忌,眼下家中遭難,眼看大廈將傾,窮途之人,不知會生什麼事非。大郎一切小心。」
沈拓拿了橫刀,道:「阿圓放心,我不會衝動行事。」
何棲目送他身影消失在濃夜裡,微嘆一口氣,轉身見何秀才披衣立在廊下。
上前道:「阿爹,夜深天寒,怎還不安歇?」
何秀才笑了笑,道:「我聽見動靜,出來看個究竟。」又滿是憐愛地看著何棲,「阿圓,你婚後事出頻繁,大郎又總不在家中,內外操勞,可有累到?」
何棲扶了他,歪著頭想了想,笑道:「細論起來家中也與往常一般無二,不過因著苟家命案駭人聽聞,大郎和阿翎又在縣衙供差,倒顯得事事與家中相連,令人心煩神擾。」
「你們夫妻成昏不過數月,卻是聚少離多,總是委屈了你。」何秀才搖頭,「既不曾萬裡覓封侯,又非是商人婦,卻不得常相聚首。」
何棲道:「他既任了縣裡的都頭,自要擔事分憂,若是憊懶耍滑,阿爹豈能看得中他?」
何秀才嘆氣復笑:「你與他夫妻,冷暖只自知,阿爹也只是白問一嘴。」
何棲送了何秀才回屋,道:「阿爹放心,世間無十全之事,眼下便有不如意,也不過微末芥癬,不足掛齒。」
何秀才釋然微笑:「阿圓過得順心便好,阿爹別無他求。」
何棲笑:「阿爹早些睡,明日人多,阿爹不慣與他們相處,只與盧叔吃酒談天。」
何秀才道:「不是阿爹目下無塵,實無話可說。」
何棲拿刀削了幾枚荸薺果奉與何秀才,道:「阿爹隨心,豈能為些虛禮委屈自己,更何況阿爹居長,他們後生晚輩,何來的失禮之說。」
何秀才接了果子,他姓何,住了沈家,女兒女婿再體貼,心裡也少不了一絲客居之感。心中也自嘲年老未曾豁達。吃了幾枚果子,甘甜爽口,便問道:「小郎和阿翎那可有落下?」
「他們不耐煩吃荸薺果,只說沒味,改日我做了荸薺糕與他們吃。」何棲笑道。沈計愛甜,施翎口重,這二人吃歸吃,卻是豬八戒吞人參果,不得其味。
何秀才哈哈大笑,又問道:「阿翎這幾日總是悶悶不樂,可是遇著了什麼事?」
何棲也不瞞著,末了又道:「阿翎只當明府清風朗月,身無塵垢,禮賢下士,高潔如玉。驀得知道,明府也使著心計手段,頗受打擊。」
這倒合了何秀才的脾胃,他本也有幾分迂,幾分天真,眼裡容不下砂子,嘆口氣:「官場糾葛,實是泥潭深水。阿翎整日鬱鬱的,都不如平日鮮活。」
何棲出主意到,笑道:「他是顧左不顧右的,阿爹只拉著他叫他寫字,阿翎那筆字,比小郎的更不堪入目。」
何秀才覺得此言甚妙,又道:「阿翎慧敏,應當學棋。」
要施翎下棋?也忒得可憐!何棲忙道:「他生性跳突,哪坐得住,不如先令他寫字修身養性。」
何秀才一想確實有理,道:「也是,因材施材,是該從長計議。」
何棲長暗舒一口氣,哄得何秀才開懷,又為施翎找著了消遣,心情極佳得回屋等沈拓去了。
沈拓帶了一班衙役去了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