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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三兩眼血紅,道:「五弟要待如何?族老的棺木還要不要置買?」
曹二撓著胸毛聽他們嘰歪半天,早不耐煩了,翁聲翁氣插嘴問道:「就是,棺木還要不要買的?」
曹大瞪了兄弟一眼,心裡嘆息:可惜了,這副棺木怕是賣不出去了。
果然苟五道:「未免三堂兄說我薄涼,我仍是那話。阿翁的棺木還與他在地下長眠,苟二另置買一副杉木棺。白事一了,分家另過,三堂兄不願,只管去族中問問,哪家還願與苟二沾連的?」
苟三長吐一口氣,閉了閉眼,面如死灰,道:「既如此,便依五弟所言。」轉而問曹大,「曹鋪主,這副杉木棺,要價幾何?」
曹大道:「三貫銅錢。」
苟五還嫌費錢,很是心痛,苟三低頭解荷囊借勢微拭了下發紅的眼角,只將眉眼裡的狠戾都掩了去。
曹大收了錢,看了看他們身後,多嘴問道:「苟三郎君身後幾位可是抬棺人?」
苟三無力點了下頭,揮了揮手,讓他們上前與曹傢伙計一起拿粗麻繩綁了棺木,插了竹槓。他本要買好棺,想著料好沉重,特地帶了六個人來,誰知帶了副薄杉棺回去,四個人抬著都打飄。
苟五如了意,拿手抹了唇上的微須,背著手施施然地綴在後頭出去了。
曹大送他們出門,嘆道:「唉,倒是一場無常。」
曹三在內摸摸那副好棺:「當初只當撿個便宜,誰知虧得慌,竟是無人買它。」
曹二心大,毫不在乎:「賣不出便賣不出,擱在店裡也招喜財,夏日睡在裡面還涼快。」
沈拓目睹一場荒唐,再厭棄苟二也難免一聲嘆息。
曹大迴轉來道,心有淒淒:「苟家沒了頂柱橫樑,怕是長久不了了。」
沈拓道:「苟二罪有應得,死上十次都不足惜,苟五面目也是可憎。」
曹二笑道:「苟家有甚個好鳥,說他們倒費口舌功夫。」又問沈拓,「侄兒侄媳要請吃甚好酒?」
沈拓笑了:「小侄外出月餘,家中全賴叔伯好友看顧,治了一個豬頭,趁著年前得閒,大家一起吃杯薄酒。阿圓能用一根木頭,把豬頭煨得酥爛。」
曹三喜道:「侄媳竟還有這手藝,可是難得。」嘴快道,「我只知桃溪杳娘煨得好豬頭……」
曹大瞪他:「快閉嘴快閉嘴,在侄兒面前滿嘴噴糞,說得什麼葷話。」
曹三自知失言,道:「侄兒莫怪,你三叔父一張惹禍的嘴。」
曹二急不可耐道:「既有好肉又有好酒,二伯父再不客氣的。」
曹大無奈搖頭,對沈拓道:「侄兒既來去見見阿孃,她沒少惦念。」
沈拓心中也頗掛念曹沈氏,與曹家三兄弟又說了幾句話,便去後院看拜見曹家上下女眷。
曹大兒媳又有了身孕,一家子都聚在曹沈氏那。曹大兒媳在那道:「聽聞東街有個婆子賣秘方,能一舉得男。」她前頭生一雙女兒,心裡發急。
曹沈氏聽了笑起來:「哪來得黑心婆子哄你的銀錢?休信她,不知拿些什麼土疙瘩與你吃。」
許氏剝著松仁也道:「藥不好胡吃。」
說得曹大兒媳紅了臉。大簡氏和小簡氏識趣不吱聲,只說些無關趣話。守門的婆子進來道:「沈家的都頭來見老太太呢。」
曹沈氏啊呀一聲:「大郎沒良心,這時候才能看我這把老骨頭,看一眼少一眼的。」
大簡氏道:「婆母康健著呢,歲節將近倒說起不吉的話。」
曹沈氏凸嘴一咧,笑:「家中賣著棺材,有個甚不吉也沖沒了。」
沈拓見她硬朗,心中高興,又問起居飲食,曹沈氏笑眯了眼,答道:「姑祖母好著呢,大郎怎不把媳婦一同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