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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找了其中一個綽號歪七的閒漢, 許了些銀錢, 讓他去李石村打聽阿娣家事。
歪七生下來便頭歪腳斜,立那活像畸生亂長的細木條, 為人卻很是義氣, 推了沈拓的銀錢,道:「都頭有事,儘管吩咐,我家堂兄隨著陳家哥哥去宜州掙飯, 全賴都頭的恩情, 些些的小事,我張手收銀,唾沫也要淹死我。」只死拒不肯。
沈拓笑道:「既如此,我請你吃酒, 全當謝你的仗義。」
歪七歪著嘴笑:「銀不收, 酒卻好使。」
歪七全身也沒三兩的力氣, 細條胳膊一捏就斷,打探訊息卻是好手。裝做收雞毛雜物的, 挑了個輕飄飄的小挑擔便去了李石村。
他們這些人最慣的便是看人衣裝,識人品性,再兼三寸利舌。尤是那些遊手好閒之徒,長日無事,東遊西逛,東家吵了嘴,西家娶了婦,哪家割了肉,哪戶沽了酒,只沒他們不感興趣不想知曉的,比那些長舌婦還愛搬弄是非。
歪七在村中轉了轉,見井臺樹下癱了個人,一看便是個懶貨,餅掛脖頸懶得低頭,家埋銀山懶得揮鋤,彈個指頭都似要他半條的命。
歪七一擦汗,笑著上前討水:「這位郎君,小人是走村串巷收零碎雜物的,天熱,口中燒火,討碗井水吃吃。」
村中懶漢連眼皮都不掀,不耐煩道:「自去打水,囉嗦。」
歪七將擔子往旁邊一撂,放下井桶吊了半桶水上來,拿手盛著吃了幾口,又洗了把臉,一屁股坐在懶漢的旁邊,摸出一把幹棗吃起來。
懶漢聞到甜味,抽抽鼻子,出聲道:「收雞毛的,吃了村中的水,把一顆棗與我吃。」
歪七咧嘴一笑,捏了一個棗放他嘴裡。懶漢嚼了嚼,幾下嚥了,又討要:「兄弟再與我一顆吃吃。」
歪七仍餵進他嘴裡,抱怨道:「你們村憑得窮,轉了半日,連根鳥毛都沒收到,破鍋爛鐵都沒得一塊。」
懶漢笑:「你個收零碎的,自家沒眼色,不年不節,誰家吃雞存得雞毛?」
歪七奇道:「我便不信一年到頭連只雞都不吃的,你們村莫非連富戶都沒有?」
懶漢冷哼:「東頭倒有大戶,住的大宅,養的惡狗,殺雞殺豬,誰個稀罕賣些雞毛換銅板子?」
歪七點頭:「是是是,兄弟說得有理,他們手指縫漏的都夠我們一年的嚼用,拔根汗毛比腰還粗。」
懶漢面有得色,好似自己也沾了點光,伸根手指指嘴:「兄弟再把一顆棗與我吃,你這幹棗沒肉,只甜個嘴。」
歪七暗地翻個白眼,臉上笑道:「金絲棗兒倒是核小肉多又甜,上哪得它去?唉,買賣不好,不得葷油的到肚,昨日鄰舍燉雞,饞得人半宿沒睡。」
懶漢被曬得出了一層油皮,好似一塊快要發臭的死豬肉,他被歪七說得引起饞蟲來,咂咂嘴,道:「李老二家昨晚又吃蟹又吃肉,勾得人心癢癢。」
歪七道:「蟹倒罷,一嘴的殼,肉是難得,想來李老二家中闊綽。」
懶漢咕咕直笑,肚子一起一伏,鄙夷道:「屁個闊綽,你往村中轉上一圈,看哪戶破房草頂便是李老二家,雞籠子似得住了十幾口人,一伸胳膊就能打到別個的頭,颳了米缸也刮不出二兩的米來,饒是如此,年前生得一個小郎君倒似得了金元寶,能不能養活還兩知。」
歪七一聽,心下大喜,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還道要耗些口舌才能打聽到阿娣家的事,誰知竟是送到了跟前,好奇道:「真箇如此,竟還能吃肉? 許是在哪發了財,也不知是什麼營生……」
懶漢笑起來,掃他一眼:「收雞毛的,可有了婚配?」
歪七拍拍衣擺,苦笑:「掏了祖墳都尋摸不出一貫錢為,哪來的婚配?」
懶漢唉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