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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怒道:「大嫂慎言,我娘子好說話,我可不是好欺的,賊寇什麼面目,你可要見上一見。」
婦人抬手給自己一個嘴巴:「唉喲,官差、娘子,我是個鄉野村婦,嘴上沒把門,說慣了村話,真真不是有心的。」
阿娣扶著何棲,血赤通紅的臉,只將頭垂得要低到地底去。
婦人見了,衝著阿娣道:「阿娣幫阿孃補補,阿孃不會說話,你只木頭似戳那,也不支上一聲兒。」
阿娣的手抖了抖,舌頭跟被摘了一般,只出不來聲,何棲不露點痕跡地拍了拍她的手。阿娣一顫,露出一個溺水之人抓了浮木似的目光來。
「大嫂要是有心為阿娣贖身,找了牙保,備銀上門,我倒可以斟酌斟酌 。」何棲道。
婦人苦臉哀聲道:「一時沒這些銀錢,娘子可能寬上幾日,等小婦籌錢再來贖阿娣?」
何棲將眉一蹙,更加疑惑,點頭道:「大嫂一心盼著骨肉重聚,我倒不好充那拆骨離肉的惡人。」
婦人大喜,跪倒便拜,道:「娘子生得好模樣,又生得菩薩心腸,佛祖有靈,定看護著娘子康健。」她說了一簍子的奉承話,一骨碌爬起來,對阿娣道,「阿娣等著,等阿孃接你回家。」
阿娣直著一雙眼睛,似墜夢中,腳下的地都是軟的,一時竟是分不清隻身所在是真是假,只疑再睜眼便是在床帳之中。
婦人也不等阿娣回話,逕自歡天喜地走了。
她帶來的那個女童,赤腳破褲,被喝令守著蟹桶,也只聽話侯在原地,並不敢直前,只一直轉頭來看阿娣。
婦人見跑了好幾蟹,氣得拿手指點著女童的額頭,聲大得連何棲等人都聽得清楚,只只她罵道:「生你就是來討債的,飯倒知曉吃,事卻不知曉做,養你這麼大,屁用都沒,連個蟹都看不住,少說也跑了兩三文的錢,將你稱斤賣了也不夠。家去家去。」
女童似是辯解了幾句,又拿指頭給婦人看,婦人拿髒手捊了捊她的指頭,氣道:「倒是把你生得金貴,這麼點血沫沫,灑把泥灰就沒了,倒喊起疼來。阿孃下地,彎刀錯了勁,割了半邊的肉還要割草呢。你們的皮肉值錢,阿孃的皮肉便是泥水和的?」
她罵罵咧咧抱了蟹桶,牽了女童急急慌慌地走了,走了一段路,又想起什麼,跟河道邊一個粗矮役夫屈膝道謝。
阿娣眼尖,喃喃道:「那個人,好似家中四叔。」
沈拓也不轉寰,對何棲道:「阿圓,這事有蹊蹺,裡面怕是有事端。」
何棲點頭,握住阿娣冰冷的手,柔聲道:「阿娣,你我雖是主僕,你來家中也不長久,我卻視你如親。你阿孃要是真箇有心接你家去,我自會將契放還於你,也好讓你一家團聚;若是你家中另的謀算,我也能護你一二。」
阿娣好似一隻躲在草叢裡的獸,不必何棲提醒,她自己便嗅到了不對,淚眼朦朦道:「娘子幫我,娘子買了我,我便是娘子的人,娘子要我活,我便活,娘子要我死,我便死。」
何棲摸了摸她的小揪揪,笑道:「傻阿娣,才多大,便又死又活的,我不是閻王殿前掌命書的判官,哪裡定人生死?」
阿娣抽噎道:「娘子別不要我。我也不知阿孃為何要贖我,我在家中沒穿過好衣,沒吃過飽飯,沒睡過好覺,日日捱打挨罵,又有幹不完的活計。我是壞了心腸,不願回去捱苦、挨餓,我黑了良心,在娘子這邊得了好,也自個藏了起來,不曾想著捎去家裡,只想離得遠遠的,不讓他們知曉。」
她越哭越傷心,跪在地上抱了何棲腿,哭求道:「娘子別嫌我,要打要罵都可以,只別不要我。」
何棲被她說得心酸,扶她起來道:「阿娣不哭。」拿手帕為她擦了臉,道,「一張花貓臉,也不知羞。」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