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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在旁也不應聲,只管一瞬不瞬看著何棲發笑。何棲以為自己臉上沾了髒物,拿袖子輕拭了左右, 問道:「我身上有什麼不妥?」
沈拓握住她的手, 笑道:「並沒有不妥的地方, 我只想著,阿圓以後會是個好阿孃。」
何棲奪回手睨他一眼, 拿篾兜從缸裡撈了一尾紅尾鯉魚上來,道:「喏,勞煩夫君去鱗去骨,做一盤切膾來。」
沈拓依言接過魚,又問:「娘子隨意支使我,也不給嘉賞好處?」
何棲笑看著他,問:「尊駕要什麼好處?儘管道來。」
沈拓轉了好幾個念頭,正要張嘴,想想忙碌不得空閒,鬱悶道:「河道已經丈量勘測 ,明府親去監察督管,我這邊招徠役夫的事了,也要去河道監工。」
何棲搗了蒜泥,調了醬汁,道:「等大郎在河道監工,我便去看你。」她似乎從未親告訴過沈拓:她喜愛他橫刀跨馬的英姿,如勁松,如利劍,直在心間刻上一道印痕,牢記不忘。
沈拓忽然記起: 曾見農婦挎了飯籃,送飯食與田地間勞作的丈夫,二人依坐在田壟說笑用飯,偷得片刻的清閒,身畔水鳥斜飛,驀得便讓人生出艷羨之心。
自己似乎成了那個農夫,何棲成了親備飯食與夫郎的農婦,似乎此生所求都一一得償,再無半絲的遺憾。臉上帶笑,嘴上卻拒了,道:「那些髒亂,阿圓還是不要去了。」
何棲湊過來,與他臉對臉,直看到他雙眸的最深處去,方笑道:「開渠通河,一輩子也不能親見幾回,我去湊個熱鬧。」
沈拓低頭笑開來,去了魚骨,拭了刀刃,運刀如飛,一片片魚肉薄可透光,碼在碟中細雪一般。
盧大在草亭裡坐了一回,跳起來,揪了一根乾草莖下來叼在嘴裡,背了手,在院中轉悠了一圈。轉到馬棚前,衝著黑馬做了個鬼臉,又在一邊的柿子樹下來去徘徊,摘了一個青柿子,要拿去餵馬。
阿娣守了院門,兩眼不錯地看著盧大,眼看這小子摘了果子,心疼地直吸涼氣,等見他要餵馬,忙上來攔道:「盧大郎君,青柿子生澀,麻了唇舌,不好亂餵。」
盧大郎老氣橫秋搖搖頭:「畜生也這般挑嘴,大災荒年,草根都挖來填肚子。」
阿娣氣咻咻道:「現在又不是荒年,也沒有大災,果子好好生在枝頭,是郎君硬摘了下來,又來說嘴。」
盧大郎吃驚看她:「好兇的丫頭,也罷,我家去,不與你計較。」
阿娣幾步越過他,跑到院門前,展臂將門口堵了個嚴實,道:「娘子吩咐了,說你淘氣,讓我看住你。」
盧大郎抬手揉揉臉,道:「我怎的淘氣,我不過家去。」
阿娣不為所動,道:「娘子說,你闖了禍,放你出門,不定藏誰家躲災,讓你阿爹阿孃著急。」
盧大郎仰天長嘆:「阿姊誤我。」
阿娣對他摘了青柿耿耿於懷,由著他在那火燒猴屁股似得團團轉,自己當了門神守在那,又擔心盧大發難,將倚在一邊的掃帚拿在手中。
盧大看了,笑道:「我還能與你一個毛丫頭為難?」
阿娣道:「我只聽娘子吩咐,不讓你出院門。」
盧大唉得一聲,仍舊回草亭坐著,坐了一刻左右,撿起一顆落在地上的細果,捏了捏,軟乎乎的,衝著阿娣扔了過去,問道:「小丫頭,問你,施都頭什麼時候回來?」
阿娣臉上捱了一記,瞪了盧大一眼,憋氣答道:「施郎君要辦案,不知什麼時候歸轉。」
盧大大搖其頭:「小丫頭甚用沒有,一問三不知,唉!阿姊怎把你買回家來?」
阿娣生平最怕二事,一怕何棲嫌她沒用,二怕何棲轉手要賣她,執帚立在那直掉眼淚。盧大原先還老神在在坐著,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