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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棲輕輕展開沈拓的手掌,磨娑著他指尖的厚繭,他的本性應如他手握的橫刀,重刃利鋒,哪怕歸鞘,仍知刀刃過血。
「凡事無愧於心,又有何不可為?」她的目光裡帶上一絲仰慕,溫溫淺淺地笑道,「大郎難道不知:在桃溪,沈家已有了一席之地。大郎,自輕了。」
第131章
兔走烏飛, 日消夜長,冬雪霏霏。何棲將草亭重新修整一番, 另鋪了椽子、蓋了黃草, 三面掛了捲簾,聊擋風霜雨雪。
何棲帶了阿娣,放下竹簾, 攏了一盆火,披了裘衣拿火鉗撥著紅炭,院內草木蕭條, 唯一株紅梅傲雪而開。阿娣跪坐在一邊, 看水壺內冒了魚眼,問道:「娘子, 今歲不摘梅花做暗香湯嗎?」
何棲碾了茶沫, 笑道:「去歲糟蹋了好些花, 今年再不作踐它們了, 好生留在枝頭,供人賞玩。」
阿娣恐她受凍:「落得大雪,娘子仔細受涼。」她邊說邊將手放在火上煨烤。
何棲道:「難得好雪, 不好錯過。」
阿娣偏頭看雪花扯棉扯絮一般, 院牆、角落已積了一層的薄雪, 她頗為困惑道:「我最不喜落雪, 又沒厚衣,只得生生挨凍,家中被褥又潮, 冰得腳脖疼。與娘子一處,再看雪,花又紅,雪又白,倒覺好看。」
何棲摸摸她的臉,笑著道:「倉廩實,衣食足,才有閒情逸緻看花賞雪,活下尚艱難,哪個有心情看桃紅柳綠、紅梅白雪。」
阿娣偎在何棲身邊,滿足笑:「娘子待我最好了。」
何棲道:「看了雪,吃了茶,再理帳冊。」她拍拍手,笑眯眯道,「今歲過個豐年,各人添置幾身冬衣,晚間等大郎他們歸家,記了尺碼,明日一概交與衣坊縫製。」
阿娣咬著手指,心疼銀子道:「衣坊好費錢,可惜我只做得來粗活。」
何棲笑著點點她的額頭:「你一人生得幾隻手,還能將事都攬去做盡的?做不來的,勉力去做,反倒得不償失。」
船隊生意經了開關的起伏,漸漸穩下來,月間盈餘喜人。沈拓與何棲商議,桃溪地小,難得幾趟出船動用得四艘船,便讓曹英、陳據等人分管一船,遇著大樁或貴重的貨物,幾人再共同押船。
季蔚琇也不避嫌,官府養著的捉錢人,貨資來往一併交與沈家船隊,捉錢人也樂得奉承討好,又央了沈拓道:「都頭手下有健兒,不如在碼頭起一間屋,充作倉庫,臨時存放貨物,夜間派人守了,也省得我們另費腳錢。」
沈拓知道捉錢人拿著官府的資庫買進賣出,賺些抽頭,他們都是慳吝的人物,百般算計,一個銅子都捨不得落手,想了想應了下來。請了工匠在碼頭蓋了幾間通屋,圍牆高壘,又養了護院惡犬。
何棲又出主意道:「大郎再在院中備些水缸,缸中長年存水,以防犯了祝融,雖說臨水靠岸,幾步只差,也是天壤之別。」
沈拓聽了喜道:「阿圓想得周到。」抬了五口闊口大缸,放四大角中間。
徐安穩妥的人,見了拍著大腿道:「一走水,幾輩積累都要化灰,我們與人保管貨物,不敢有半點的閃失。」叫了值守的人,囑咐道,「你們每人都要記了名姓,缸中要是缺水,扣你們的銀錢。」
方娘子屋前屋後轉了轉,回身對沈拓與何棲道:「都頭、妹妹,我也有個主意,高牆雖好,不如再插些利尖的竹條,賊子要進來,也沒個攀爬處。」
陳據與曹英摸摸雞皮疙瘩,方八仰頭面有得色:自家娘子聰慧過人。
何棲與方娘子湊一塊,道:「阿姊說得是,再小心也不嫌過,不如院牆底下挖一圈淺坑,也埋了竹刺陷阱 。」
方娘子樂道:「妹妹與我想到了一處。」
曹英心道:這是要將賊人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