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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棲噗地笑出來:「不吃不喝, 睡在床上?」
沈拓道:「我去廚房摸了糕點茶水來,阿娣敲門也不應她,她許當我們出了門。」
何棲將長發從他手中抽出來, 歸攏到身後, 道:「不應聲, 她只當我們遭了劫, 怕是要哭著去找阿爹、阿翎砸門。」
沈拓伸手將她拉回懷裡,道:「阿圓,我們偷溜出去消遣幾日?」
何棲嫌冷, 將雙足縮回被中,想了想手上積累的事,嘆道:「怕是不能夠,近月底,鋪中、船隊都有帳本盤算,今歲營餘頗豐,年底要治席,要列席單出來; 姑祖父來年整壽,今歲要辦壽宴,我們還要尋壽禮賀壽;牛二娘子前幾日遞了請帖請我吃茶,我又託了方家阿姊去宜州替我買纈染花布,等她歸轉,我還要謝她一遭;伯母又託話我,家中有結餘,置買成田地收租。」
沈拓不知不覺坐起身:「家中竟有這麼多事等阿圓經手。」
何棲美眸微睜,看他幾眼,這人真是燈臺照不見自己的腳底,道:「大郎莫不是以為自己清閒?季長隨特來家中傳話,明府那有事支喚;何家叔叔也下的貼子請你吃酒,他婚事似有著落,許是要定親呢;牛朱二家請的雜戲,兩家並一處下的請帖。」
何棲邊數邊笑,沈拓驚訝,道:「不曾細想,我手上竟也有這些事?偷不得閒?」
何棲推他道:「我還不曾說完,還有兩樁事呢。賴屠戶賴家嫁女,送了喜餅喜帖來;再一個,便是婆母那,送了一盒果子、一條鯗魚來。」
沈母許久不曾來沈家哭嘀糾纏,沈拓猛聽得她的訊息,板著臉問:「她又有何事?」
何棲道:「婆母不曾親來,使錢託了賣梨的小哥送過來,卻不曾另帶了囑咐。」沈母仍是計算吝嗇,託了人,依舊不給腳錢。
沈拓聽沈母不曾生事,面色稍緩:「既如此,回些禮過去應付,休管便是。賴世叔也是,回份禮,不親去吃酒。雖不曾翻臉,也親近不起來。」
二人說罷話,在床上對坐,雙雙嘆口氣,一事堆一事,撒不開手。沈拓心疼何棲,道:「阿圓,家中也餘了錢,再買些僕婦來,不然支應不開。」
何棲點頭:「前幾日大伯母也道,將買一兩個粗僕,管著廚下門院。」
沈拓道:「王牙郎與我們相熟,將事託與他,挑買合意的。我去明府那,順腳帶話王牙郎讓他留意。」他依依不捨地放開何棲,穿衣起身,忽道,「隔年,明府任滿,怕是要回京了。」
何棲將一件外袍遞與他,道:「明府也算載譽而歸,鵬舉萬裡,只不知升任州府還是回京做官。」
沈拓道:「船隊有他的份子,倒不愁沒見的時候,年年紅利總要親送自明府手中才能心安。」他垂眸道,「只不知桃溪繼任的縣令,如何品性。」
何棲頓時默然,怔了怔這才幫他整著衣襟道:「一方知縣,或清或濁,我們又如何能選?只盼不是個昏頭的。」
沈拓笑道:「縱是個三尺青天,也不怕他。」揀起來一支簪將何棲的青絲挽在腦後,「明府離任尚有些時日,我們倒愁起離別來。」
何棲也笑起來:「宜州太守亦非荒唐的,地挖三尺,天高一丈的青天,怕沒有這麼肥的膽,光明正大欺起民來。」
沈拓聽後只是笑,心裡卻是別樣心思。桃溪之前的幾任縣令,縱是貪饋的,也只私下與富商勾結,借權得利,明面還要裝得父母官模樣,不敢視眾為蟻民,隨意輕賤。
升斗小民,所求不過偷安。
何棲目送他出門,寒風割臉,比之去歲,今年冷上好些,幾日寒凍,結了好些冰稜掛在簷下。雖是冷冬,炭火卻備得充足,暖被厚衣軟鞋,出入也叫車轎,反不曾受凍。
家中人多,便嫌屋小,買了奴僕自要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