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華 第38節(第1/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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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梟的胸腔因為太過憤怒而發顫。
這來自大奉的文雅之士雖然未曾表露出來一絲鄙夷,但是在他的心裡,沈落枝已經不是一塊完整的美玉了。
她有瑕。
耶律梟因此而憤怒,為裴蘭燼的有眼無珠, 更為他自己。
是他把她變成“有瑕”的。
耶律梟的心頭除了憤怒, 還有惶恐。
他在這冷冽肅殺的冬日, 在這貧瘠乾涸的荒山裡, 終於明悟了他對沈落枝到底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
是他親手把沈落枝逼至到一個任人奚落的境地的, 她因他的折辱而被人輕視, 被人算計, 怠慢, 被人視成醜聞。
沈落枝說得對,他是從茹毛飲血的畜生,並不懂大奉人的風骨,但當他懂得時候,已經晚了。
他彷彿找到了沈落枝對他那些無窮恨意的源頭,也終於明白,沈落枝是永遠不會愛上耶律梟的。
誰會愛上一個使其受辱的人呢?
可他無法解決,他無法填補沈落枝心頭的愁緒,就像是他無法回到一月之前,改變他綁走沈落枝的結局一樣。
有那麼一瞬間,耶律梟甚至希望他死在被沈落枝一刀捅到胸口上的那一晚。
愧疚與無力,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因為破掉的玉石很難被重新彌補回去,就像是他給沈落枝的侮辱,也回不去。
耶律梟那雙眼便又從面具後面看向沈落枝。
他因為裴蘭燼的話而感到無窮的憤怒,但沈落枝卻並沒有,她安然的跪坐在原處,分明是被卷在漩渦中心的事中人,但卻有一種置身事外的淡然,分明樹林裡的兩個人在討論怎樣折辱她,怎樣把她從雲端上拉下來,摔進泥潭裡,但她依舊淡然。
她的傲骨好似永遠不會被折斷,她的頭顱也永遠不會低下來,不管是被耶律梟劫掠,還是被裴蘭燼算計,她好似永遠這般驕傲。
耶律梟的胸口一下又一下的抽動起來,他的胸口上、沈落枝親手刺下的那道傷早就好了,但是現在又開始痛,撕心裂肺的痛。
——
樹林裡的另一處,聽見此話的邢燕尋腦子裡一閃而過了一點不自在,但是轉瞬間,就變成了欣喜。
她太想要裴蘭燼了。
她太喜歡裴蘭燼了。
她說不清楚這種渴望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升起來的,總之,裴蘭燼越是不要她,她越是想要,裴蘭燼越是推拒她,她越是因此而瘋癲。
這其中還夾帶著一點兒對沈落枝的莫名的嫉妒與排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壓沈落枝一頭,以各種方式。
所以當裴蘭燼提出要以這種方式來折辱沈落枝,來壓下沈落枝的傲骨的時候,她並未覺得哪裡不好,隱隱還有些許期待。
沈落枝不配了,那她就配了。
她可從沒有被西蠻人擄去過!
她清白的身子都給了裴蘭燼,所以裴蘭燼疼愛她、彌補她也是應該的啊!
當然,邢燕尋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沈落枝是江南的明月,那她就是納木城的明珠,她並不會真的去與沈落枝共享一夫的,她只是想先誘使裴蘭燼與沈落枝決裂,然後想辦法逼走沈落枝。
納木城是她自小長大的地方,西疆是她父親的駐兵之地,她在此,比沈落枝多了不知道多少優勢,她佔盡上風!而那來自江南的郡主嬌弱無用,連一把劍都拿不起來,甚至也沒有親友兄弟在此,明擺著就是一副任人欺凌的模樣,裴蘭燼護著她還好,沒人敢違背郡守的意思,但是裴蘭燼不呵護她了,她的名聲又毀掉之後,豈不是誰想來,都能踩她一腳?
邢燕尋幾乎已經想到了她將沈落枝驅趕出去的模樣了,讓這嬌弱的郡主從哪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