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第1/3 頁)
老太太舒一口長氣,高興起來,吩咐婆子把秀荷送出門去。
那新媳婦嬌影窈窕,胯盤兒搖搖,聽裙裾聲悉索索走遠,四周頓時便又沉寂下來。
大夫人周氏眉眼不抬,像半瞌睡的模樣,撫著佛珠嘆氣:“當初孝奕就是在這間屋子看上的她,從來冷清清的一個人,聽說她要嫁給自己,那一個月裡眉間嘴角都噙著笑。他以為別人看不出來,我做母親的又怎會不察覺?自從她退親之後,接連病了半個多月,那病中燒得厲害,又不曉得唸了多少回她的名字……哎,這丫頭的心喲,狠得呀,叫她把我的兒推去了海那邊,不回來了……”
老太太不耐煩地蹙著眉頭,老大家的太迂,不怪靜齋不喜歡她,看叫葉氏一張嘴糊弄得。這事兒說來得怪葉氏,只怕正是看上孝奕要出海,一邊把兒子的心上人清理,一邊又傍上鳳尾鎮張家,二房一家獨大呢。她也不想想,家裡的生意靠得是什麼?靠的是南洋賺來的金子墊根基。
默了一會兒,又吧嗒著菸斗問周氏:“出去了快兩個月,可有遞回來什麼訊息?”
周氏搖搖頭,碎語唸叨:“一封信也不來。倒是晚春著人遞了訊息,說是那邊的日頭太毒,把面板曬得快和娜雅一樣黑黃了,吃的也不盡興,說是想回來。”
老太太不高興:“晚春這丫頭,便宜她當了小太太,對孝奕就沒有半分體己。孝奕那是恨上了,他要是不回來,她也別想回來。”
管事的躬著腰立在一旁還未走,見東家說起來沒個完,連忙插嘴道:“老太太,您這樣就讓秀荷帶徒弟,不怕她來年契約一滿,被旁的繡莊挖出去當了師傅……”
“該走的時候留也留不住。”老太太吧嗒著菸斗,默了默,長長吁出來一口煙:“繡莊在宮裡頭的生意才開始,前兩批貨給好了,後面次點兒還無妨。趁如今人還在,叫幾個聰明點的姑娘跟著她學學……她那雙手可是寶,沒了手藝,可就什麼都不是了,你怕甚麼……”
“西索——”門外有腳步輕悄悄襲近,老太太打住話頭,問誰人在外面。
“孫兒媳給老太太請安來了。”張錦熙嗓音柔柔的,攜一抹鵝黃色棗花褂子裙兒輕綿綿走進來。屋中光線昏暗,看不清她表情,也不曉得在外頭站了有多久。
第叄陸回不男不女
南邊宅子的院落總是多而窄,兩道刷白的牆,牆頭幾片溜光的黑瓦,圈起來就是天井一小方。青磚地板打掃得乾乾淨淨,那月牙門下的魚缸旁立著一道清俊身影,著一襲湖藍地雲紋綢裳,墨髮梳得一絲不苟垂在肩後,曉風把他衣炔吹起,周遭無人,那孤影看過去安靜且冷寂。
指尖方從女人的紅唇上拭過,染下來一抹胭脂,原不過是調侃利用,人一走,心卻又厭惡起來。把手融進魚缸裡,看胭脂便化作縷縷紅絲,幾隻魚兒咕嚕嚕游過來,頃刻便把那紅吞了進去。
傻魚兒,扔進水裡的便以為都是食物,騙它一百次,下一次還是被騙過來,每一回都遊得那般愜意。可惜人不是魚,騙一回心就記了恨。
梅孝廷精削的下頜勾起冷冽笑弧,見一條玉頂蝶尾游到手邊輕舔,紅紅魚尾輕盈搖擺,好似那女人在橋上搖走的胯兒,驀地便把魚頭掐住,指尖徐徐加大了力氣。
“撲通撲通——”魚被掐得吐不出泡泡,拼命甩著尾巴在缸中掙扎,青磚地上濺起來一片水花。
“爺,那琴兒怎生嘴腫了,臉兒臊得……”榮貴乍一跨進門,看見少爺絕色容顏上的狠戾,愣了一愣沒敢說話。
“哼。”梅孝廷驀地把手鬆開,那金魚咚一聲沉到水底,死了,他便勾起嘴角幽幽然笑道:“你去叫父親先走。我知道她來了,晨間推開門便聞見她的味道,我在這裡等她……莫以為見不到便能叫我忘記,我偏要叫誰人都曉得,連一絲氣味我也與她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