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第1/3 頁)
二少爺梅孝廷著一襲月白綢裳,慵懶橫坐在木欄杆上,勾著嘴角好不自得:“阿奕,你看我媳婦可好看?”
梅孝奕緩緩把笛子放下,目光向秀荷處一凝,輕啟薄唇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怎樣都好看。”
梅孝廷聽了這話,雅俊容顏上越發堆滿寵溺:“那是,我打小一看見她,就曉得她將來定要做我女人。你還別說,這世間除我,不信還有誰人比我更懂疼她……”
他口中言語未盡,梅孝奕的臉色卻驀然陰沉下來,手中笛子往小几上一擱,竟也不吹了。
梅孝廷以為兄長遺憾未能與新娘謀面,他是最重手足情義的,連忙歉然補充道:“阿奕也勿要擾心,那個張家的錦熙小姐我替你看過,杏仁眼小櫻桃嘴兒,看著就是個聰慧持家的女人,你見了一定會喜歡……”
“哦,是嚒?”梅孝奕低沉地應答一聲,軲轆軲轆,素手推著輪椅離開了。
那背影幽冷,撫輪子的手指蒼白又修長,手背上一根根青筋撲起。
梅孝廷悵然,不知哪句言語說錯,因見樓下秀荷已然量好,便輕搖竹骨小扇徑自下得樓去。
第拾柒回婚書有約
“奴才這就回去安排。”婆子把布料收進籃筐裡,躬著腰告退。
梅老太太抿著銀菸斗,諄諄囑咐道:“我們梅家是重規矩的大戶人家,雖則你母親是個戲子,但你是我老太太親自挑選的繡女,從小也是知根知底的。我曉得你是個好姑娘,日後嫁進來那不該想的就不要再想,安分守己,好好服侍你的丈夫。他身體自幼不好,可受不得甚麼風浪。”
秀荷搭著腕兒說是,步子卻不見離開。
梅二夫人和藹笑問:“姑娘還有什麼話嚒?”
秀荷抿了抿唇,暗自豁出去勇氣:“前些日阿爹收到聘禮,獨缺了婚書……自古男女婚嫁,媒人為聘,婚書為證。如今聘禮已下,鎮上都曉得秀荷許了梅家少爺,夫人卻沒有把婚書一併送來,可是覺得秀荷有哪裡不對?”
她語音柔柔,說得猶豫,卻一鼓作氣說完。
葉氏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兩個老的就藉口措辭休息去了。梅老太太和大夫人吃齋唸佛,這種不好張口的事還是由老二家的出面應付比較好。
主座的位子空卻下來,告辭了也可,秀荷也想單獨說。
葉氏巴不得兩個走呢,上下將秀荷一番打量,然後才笑盈盈道:“不是不給,這件事兒也是我們做大人的私下斟酌過的……先前孝廷和你鬧矛盾期間,外頭關於你和庚武的流言不少,聽說他把你從水裡頭揹回來過,有天晚上還在怡春院裡和你……”
竟原來是這個,秀荷柔聲打斷:“回夫人,我和庚三少爺並沒有什麼,那天夫人問我的時候就已經解釋過。長輩們若是懷疑秀荷的清白,秀荷斷不敢再進門拖累少爺。”說得委婉,卻也不亢不卑。本已經死心,若非為著梅孝廷,這樣的場面她其實不願經歷。
曉得這丫頭骨骼剛烈,怕是惹急了,一盤好棋子怕就泡湯了。
葉氏連忙訕訕一笑,牽過秀荷的手背,緩和了語氣:“話不能這麼說,我們做大人的自然是信你,但家裡頭這麼多婆子,多少雙眼睛和耳朵,外頭的人不信吶……我們梅家最重臉面,許多事兒做的不是給自己人看,是給外頭人看的,你也要理解。”
又稍許停頓,蠕了蠕唇齒,方才一口氣把後面的話說出來:“這麼著和你說吧,新婚頭一夜,如果你落了紅,證明和庚武確定沒甚麼,婚書做長輩的第二天就補上……但若是沒有,那就按平妻的身份安置你,你也不吃虧。外頭的人並不曉得缺婚書,只要你身子親白,又何須憂心慢這幾天,姑娘說是與不是?”
那一字一句擊人,卻偏偏眉眼慈愛帶笑,秀荷只聽得心底發寒,暗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