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第2/5 頁)
屋子裡燭火燃得通明,與任東昌同寢間的劉承喜此時尚在當值沒有回來,晏七繞過抱柱便見他獨自潛心坐在書案後頭正眉頭緊鎖奮筆疾書,眼睛微微眯起,一邊寫一邊咂嘴,“這差事真他孃的叫鈍刀子割肉,寫歪一筆整張全白費!也不知你之前是怎麼忍下的!”
晏七聽得好笑,“你寫時專心些便不會出錯了。”
他那廂又嘆一口氣,“你不知道,老子就為這破差事,前兩天沒寫完當日的進度,居然捱了那小宮女的罵,小丫頭指著鼻子說我拖沓懶散,還揚言要回稟老李去,你說氣人不氣人。”
他口中的小宮女想來就是每日來送書籍的知意,但晏七聽著在腦海裡翻了翻對她的印象,一時倒沒勾勒出任東昌描述得那副潑辣景象。
“誰教你在人家頭回進映春庭時把人家得罪了呢,姑娘家都為你紅了臉,回頭自然偏對你印象深刻些。”
晏七含笑調侃他一句,彎腰湊過去看了眼未完的工程,隨手拿過來個軟墊在他對面坐下,鋪開紙筆,指使他,“將你手底下寫不完的那些遞給我。”
任東昌也不跟他客氣,嘖嘖笑了兩聲,拿起半本拆開的書頁遞到他面前,想起什麼似得意有所指地問:“誒,那丫頭昨兒還衝我問起你了,聽起來像是對你有些不尋常的心思,你......”
“問什麼?”晏七低著頭目不斜視,輕飄飄一口截斷了他的話。
任東昌不是個莽撞的人,見他這反應便知後頭的玩笑開不得,遂將話頭一轉,“她不待見我,自然就是問為何這差事換了人,沒別的事兒。”
他說著停了會兒,埋頭寫了兩個字,又挑眉瞧了眼晏七。他瞧得見他那麼副金玉神秀、朗眉星目的模樣,偏偏那端正齊整中還帶些溫和的繾綣,輪廓不凌厲也不過分柔軟,生得這麼副好相貌,倒也難怪那小宮女記掛了,若非入了這禁宮,也不知會讓多少閨閣姑娘家魂牽夢縈。
他一時有些好奇,索性現下無事,手上筆尖未停,閒話道:“我先前聽老李說你入宮已有些時日了,既不求權勢,好好的男兒進宮來實在可惜了,外頭的日子哪怕苦點,但起碼還能討個老婆生個孩子,人一輩子嘛,總要有點牽掛才行。”
晏七手中的筆頓了頓,卻並未覺得冒犯,隨即慢聲道來,聲音平靜得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我小時候家鄉發了旱災,爹孃養不活我,只好賣了我換些銀錢,後來被人牙子當個好貨色留下帶來帝都想賣個好價錢,誰知剛到帝都正巧碰上我家鄉那邊發疫病,人人都覺得不吉利,賣不出去就成了賠錢的無底洞,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丟下我自己跑了,直到一年半後我才被從街上路過的太監孫路帶進了宮,我那時不知他是什麼人,只是想吃頓飽飯罷了。”
那一頓溫飽的代價便是此後漫長而孤寂的一生,上天的所謂有得必有失,原來也並非待人人皆公平。
他此時說來語氣卻早已不會怨天尤人,半垂著眼瞼,眸光溫潤的像一泓清泉,乾淨純澈。
任東昌再無言語,低下頭唯餘輕輕一聲嘆息。
在這邊坐了許久,待晏七抄完手中一疊書頁,抬手覆在脖頸處活動了幾下,便聽屋外有人高聲喊了句,“任東昌,把書籍送出來!”
那聲音對任東昌而言堪稱魔音灌耳,苦著一張臉唉聲嘆氣地開始收拾書籍。
晏七搖頭笑笑,便也起身告辭往自己那邊去,知意每日都是傍晚戌時前來,兢兢業業,從來不會早也不會晚,這時辰同屋的韋安應該已經在西經樓中上值了。
他從任東昌屋中出來倒教知意一時錯愕,再一想起方才自己的嗓門兒,頓覺害臊的厲害,支支吾吾打了聲招呼便不好意思再看他。
晏七未曾久留,朝她點頭示意後便轉身進了屋裡,他在立櫃抽屜裡尋出來火摺子點亮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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