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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都有點劈:「……你、你現在過來幹什麼?你看看幾、幾點了?」
蔚遲的身高早已超過了一米八,站在他身後,燈光幾乎照不到臉。
「我做了一個夢……」蔚遲低低地說,「想過來看看你。」
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哦……」
忽然,他又意識到一件事,剛下去一點的白毛汗又起來了。
他不能讓蔚遲看到他在查什麼。
可是……可是……蔚遲已經看到了吧?
怎麼辦?
拔電源嗎?
不對,他這個是手提電腦……
蔚遲忽然俯下身,下巴越過他的肩膀,伸手按住了他的滑鼠,聲音就貼著他的耳朵:「你在看什麼?」
他艱澀地回答:「沒、沒什麼……」
他破罐破摔地看向他的電腦。
「釀酒?」蔚遲似乎有點驚訝,微微轉過頭看他,「你感興趣嗎?」
他壓下心頭的一點震驚,點頭,差點咬到舌頭:「嗯。」
電腦上,他剛開啟的那一百個視窗不見了,只顯示著一所國外大學的招生廣告,他根本不認得幾個單詞。廣告介面還有一段影片,一群穿著英倫燕尾服的年輕人在古典的校園裡肆意歡笑,有搞交響樂的,有喝紅酒的,有騎馬的,音響裡放著哥特風的配樂。
他的心臟在狂跳,同時又鬆了一口氣,心道好險,大概是剛剛點開的那一百個網頁時不小心點開了這個廣告,影片載入了一會兒,剛剛那忽然跳出來的聲音,也就是這個。
沒想到,本來是胡亂說的,僅僅三週後,蔚遲就把那所學校的錄取通知書交到了他手裡,又把他打包送去了英國。
他一面想著啊蔚遲還是這樣無所不能啊,一面又因為可以遠離蔚遲而感到一陣沒來由的輕鬆。
然後他開始了在赫瑞瓦特大學的求學生涯。
他有時候還會和金醫生聯絡,有一回跟金醫生回療養院所在的山上踏青時遇到了隔壁出來散步的白越光,很快成了忘年交。
蔚遲則留在了國內,只是經常會飛到英國來找他。
來了也不做什麼,就在他的房間裡住著,看書、做飯,和他出去散散步,有時也跟著他去聽課,一起泡圖書館。
他很多時候會覺得,過去的那些「夢境」真的就是夢,他的確在車禍中撞壞了腦子,大腦生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幻想……而蔚遲,在日復一日照顧他、為他擔驚受怕的三年裡發生了一些不可避免的改變,但這難道是蔚遲的錯嗎?
可在很少的幾次,他依然懼怕蔚遲的某些眼神。
那些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眼神,就像冰凍三尺的針,刺破他的視網膜、他的神經、他的心臟,在他的靈魂裡留下無法褪去的恐懼和嚴寒。
他總是會無法抑制地,把蔚遲和「夢境」裡那個……在附中的校園裡,總是臭著一張臉但意氣風發的、看著他時一臉嫌棄但嘴角總是彎起的、在那條有著綠色陽光的林蔭道上與他手背碰手背的那個蔚遲……作比較。
天壤之別。
第一學期結束,蔚遲送了他一套西裝。
第一學年結束,蔚遲送了他一塊表。
第三學期結束,蔚遲送了他一雙義大利手工定製的皮鞋。
第二學年結束,蔚遲送了他一輛車。
他不敢不收,但都沒敢用過。
他對蔚遲的感情非常複雜。
他做過、只做過和蔚遲有關的春夢。有時會很突然地、很強烈地想念他。會數著他過來的日子。有時又會怕他。
他也經常內疚——蔚遲這樣對他,可他居然害怕他?是不是有點過於狼心狗肺了?
金醫生也幫他分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