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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鶴亭坐下來,跟對方隔了三個空位。
對方身穿襯衫,領帶略松。右耳戴著個十字星耳飾,垂鏈扣在耳骨上。他面板很白,肩寬腰窄,正在看窗外,好像沒注意到蘇鶴亭坐下了。
「叮——」
操蛋的簡訊陰魂不散。
【日落後是懲罰區的屠殺時刻,你比我清楚吧?】
不清楚。
蘇鶴亭摁掉簡訊,把雙手揣進兜裡。他拉高的衣領後只露著眼睛,潮濕的頭髮亂糟糟,看起來像只流浪貓。
大姐頭不知道,蘇鶴亭有個秘密。他在大爆炸中丟失了部分記憶,有關懲罰區、主神聯盟和限時狩獵的一切,他都不記得了,但是他不能讓大姐頭察覺到端倪。
因為他的身體還在大姐頭手裡。
窗外的雨越下越急,道路兩側卻沒有路燈。蘇鶴亭餘光瞟向窗外,能窺見飛閃而過的建築樓群。那些樓群都隱藏在昏暗中,沒有一盞燈亮著。時間彷彿已經進入了午夜,建築的輪廓越發像是無法形容的龐然大物。它們匍匐在周圍,讓公交車前行的燈光顯得格外突兀。
「嘔——」
前面的乘客開始暈車,在過道里埋頭狂吐。
蘇鶴亭抖了下貓耳,在這些雜音裡聽到了金屬摩擦地面的聲音。
餵。
他預感不妙。
別搞什麼超出他認知的劇情——
就在這個瞬間,公交車猛地顛簸一下。蘇鶴亭伸手穩住身體,還記得檢查員在一邊,所以強忍住了跳起來的衝動。
但是公交車已經變道了,車頭被強行打歪,輪胎在地面擦出刺耳的響聲,整個車身都向左傾。那個暈車的倒黴乘客還沒來得及直起身體,就被慣力甩向左側,接著狠狠撞在座椅上,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下一秒,左側的車窗轟然炸開,玻璃碎碴飛濺而出。蘇鶴亭抬臂遮擋,聽見前方幾個乘客在不斷尖叫。緊接著,公交車猶如掉進了滾筒洗衣機裡,在旋轉中劇烈顛簸,隨即猛撞在路邊的電話亭上。
電話亭的玻璃門也「嘭」地爆開。
「……回家……」
一隻手伴隨著陌生的聲音,從破開的視窗伸進來。
「回……」
那隻手軟得過分,沿著座椅向裡爬,手臂橡皮泥般地拉得老長。剛才撞傷的乘客尖叫聲變調,在座位上沒爬出一米,就被那手臂緊緊抱住。
「回家……」
這次的聲音近在身邊。
蘇鶴亭倏地轉頭,看見一個袒胸露乳的「女人」正趴在他右邊的視窗。它披頭散髮,面容慘白如紙,泣聲幽咽。
蘇鶴亭還抱著前面的座椅靠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強行扮演著路人。
「女人」一頭撞在玻璃窗上,不顧被抓乘客拼命的掙扎,將乘客向車外拽。乘客發出短促的求救聲,「女人」卻在這求救聲裡朝蘇鶴亭的方向瘋狂撞著頭。
車窗幾下就碎了,蘇鶴亭看見它的頭伸進車窗,嘴唇正在嚅動。
「叮叮叮——」
簡訊密集地來襲,可是蘇鶴亭沒空看,「女人」拉長了脖子,臉已經逼到眼前,他快裝不下去了。
這是什麼任務!
與此同時,蘇鶴亭側旁陡然響起槍聲。子彈猛擊在「女人」的頭部,「女人」嘴巴張不開,只能靠胸腔部位發出沉悶的痛喊。它在疼痛中甩動著腦袋,亂撞在座椅靠背上。為了把頭拔出車窗,它濃密的長髮間伸出幾條窄長鋒利的金屬腿,蹬在公交車外壁,發出「刺啦」的尖銳噪音。
然而它中槍的頭部沒有爆,一種黏稠的液體包裹著子彈,把子彈從它太陽穴的位置吐到了地上。
蘇鶴亭後衣領一緊,被一直沉默的檢查員拽向左側。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