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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進去吧,夜深了。」
臺階上的女孩沒有挪步,掖著兩手道:「我看著你走。」
他聽了慢慢退後,七鬥上前挑燈引路,他也還是邊走邊回頭。直到走進小巷,臨拐彎的時候再回望一眼,她依舊站在那裡目送他,他油然生出許多感動來,當初臨戰開拔時候,看見大娘子站在陣前與大將軍道別,大軍走出去好長一段路,回首仍能看見大娘子身影……自己如今也能體會大將軍的感受了,不過是回府的小別就讓人這樣難以割捨,若是換成戰前辭行,又是怎樣的錐心刺骨之痛呢!
可惜身邊的七鬥是個傻子,他還在提醒公子小心腳下,兀自嘀咕著:「這條巷子有幾處坑窪,回頭咱們想辦法填平它,免得摸黑走路絆腳……」
李宣凜瞥了他一眼,「七鬥,你有沒有心思細膩的時候?」
七鬥說有啊,「我伺候公子的時候心思最細膩。」
結果他家公子不屑地調開了視線,「我看你伺候我也不怎麼盡心。」
七鬥惶惑起來,「誰說的?我每日怕公子餓了、熱了、累了,想盡辦法讓公子舒稱,怎麼不盡心了?」
李宣凜道:「作為貼身的小廝,要關心的不只是家主的冷暖,還有別的。」
七鬥明白過來,「我知道了,張太美說,一切以公子快樂為上。」說著仔細觀察他的臉,「公子,那你現在快樂嗎?」
李宣凜又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但極慢地,那張臉上忍不住浮現了笑意,負手道:「得償所願,哪還有什麼不快樂。七鬥,等你有了心愛的姑娘,就明白我現在的心情了。」
七鬥恍然大悟,心道張太美真他娘是個人才,難怪如今被提拔成了大婚專員,專管採買排程事宜,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脫離了看門的微末之職,算是大大高升了。自己呢,陪在公子身邊始終算是紅人,可以趁著公子高興的時候給自己謀求一些福利,歡脫地說:「公子,若是哪日小人有了喜歡的姑娘,公子會替小人做主嗎?」
李宣凜嗯了聲,「若是外面的,該提親提親,該過禮過禮,按部就班,只要人家姑娘也看得上你就行。」
七鬥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那我要是喜歡上家裡的呢?」
李宣凜頓時一驚,「你不會看上了小娘子身邊的女使吧!」
七鬥一陣激動,居然當真一個個回憶起午盞和烹霜煎雪來。然而好夢還沒做完,就被公子無情打斷了,「那邊的姑娘不是你想喜歡就能喜歡的,得看人家瞧不瞧得上你。」
這麼一說,簡直自卑猶在,七鬥暗想之前公子自己就是戰戰兢兢等著小娘子來挑他,如今換成小娘子的女使,他們這頭還是掙脫不了被挑的命運,這男人啊,真是當得做小伏低。
不過小娘子身邊的烹霜格外好看,挑燈引路的七鬥喜滋滋想,等自己再大幾歲,攢上足夠的身家,到時候可以試著託公子求情。但轉念一想,求公子不如求小娘子,這個家往後還是小娘子說了算,他家公子別說當了郡王,就算當上一字王,恐怕也是個懼內的。
當然過日子的點滴,不能拿來衡量官場上的運籌帷幄,公子除去面對小娘子時底氣不足,在與同僚把臂周旋時,還是十分得心應手的。
金吾衛屬南衙,但以前和北衙禁軍職權分割不清,後來出了儀王謀逆案,官家下令嚴整,穎國公作為北衙統帥,則需要與南衙作交接。
宦海沉浮,誰的身上沒有幾處短板,最要緊就是看是否讓人拿捏得住。像穎國公,坐鎮北衙十來年,手底下的要職幾乎全是門生兼任,這點觸犯了官家的忌諱,但你知我知的事,大家相視一笑爾,但凡想走私交的,掩住了便可以大事化了。
今日太忙,都在官衙中用了午飯,飯後尋個偏廳設上一個茶局,交情便從此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