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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你自由了。」
……自由?
「我不會向你索要利息。不過……」楚徵的指腹掠過沈殊不斷流出淚水的眼角,愛憐地為他拭去,「利息是這個的話,我還是樂意笑納的。」
他捧著沈殊的臉,小心翼翼地吻上對方微紅的嘴唇。並非情/愛高亢時掠奪般的撕咬濕吻,而只是單純的一個吻,唇瓣相貼,像是孩童的把戲。
沈殊摟緊他,眼淚一滴一滴滾下來,滲入襯衫,打濕大片。
隔著布料,兩人共享心跳和體溫,共享靈魂的震顫。
「謝謝你,小徵……」
良久,沈殊才顫抖著說。
「不用謝。倒不如說,我們之間是不需要說謝謝的關係。」
「我不會因為我們是戀人就把債務賴掉的。」沈殊抬頭,朦朧的淚眼堅定地看著楚徵,「我會還的,雖然會很慢。」
「可以啊。」楚徵抱緊他,「那沈哥答應我,不要再虧待自己,好嗎?」
「以及,你妹妹的事。」
「誒?」
「把她轉來這裡的醫院吧,南巷的醫療水平比a市好很多。如果需要輸血或者換骨髓,匹配也會更方便。錢的問題也不用擔心。我說這些不是想挾恩圖報,只是單純地想對你好,不要有負擔。」
良久,沈殊點頭:「……好。」他抬起衣袖,自己擦去淚水。
「在恢復工作之前,我會儘量做我能做的事情作為報答的。小徵不用客氣,想吃什麼,或是想要我做什麼,都儘管提,好嗎?不然我會良心不安的。」
楚徵注視著哭得兩眼通紅的沈殊,從對方閃爍的目光裡看出他的猶疑。
其實從很多年前開始他就明白,沈殊這樣看起來對誰都溫柔的人,實際上才是最殘忍的。
接受了沈殊的溫柔體貼,就會幻想更進一步,無論是成為彼此的摯友,還是互相獨佔的戀人。
可實際上,沈殊涇渭分明,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都會劃出明確的分界線,將自己和一切隔離開。他抗拒大部分來自外界的連線,彷彿害怕過度深入就會刺傷自己。
沈殊並非貪婪之人,他做出的所有善舉,從來不是為了貪圖他人的回報。相反,他自己才是因為過剩的同情心和責任感犧牲更多的人。
楚徵努力思考,最終覺得沈殊是類似於非牛頓流體的存在。
強大的衝擊並不會摧毀他,反倒磋磨出他面對困難的韌性;
而無論多麼不規則的固體落入他的懷中,都會被溫柔地包容。
可他抗拒著融合。
抗拒任何試圖走進他內心的人。
「明明對我才最好,說我最特別,可為什麼還要對別人笑?」
「不想看到他喜歡別人,不想他的人生被除我以外的人霸佔,不想看見他為了對別人好而疲於奔命……」
「如果能把他關起來,只看著我一個人就好了。切斷他的一切社會關係,切斷他和所有血親的連線,只留下和我的紅線。」
「有能起到這樣效果的藥物嗎?如果沒有,心理暗示和催眠呢?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停下,要怎麼做才能把他養廢?這樣就只能依賴我一個人了。」
……諸如此類。
楚徵曾經產生過的陰暗想法。
直到短暫擁有沈殊的現在,都沒能停止。
因為他明白,剝開這層美麗謙遜優秀者的皮囊,自己的核心從一開始就是爛透的。
無限膨脹的猛烈嫉妒心,無法剋制的病態佔有慾,淡薄至極的道德感,幾乎沒有底線的觀念。
如果基因的力量真的那麼強大,搞不好他的父母也全都是不同程度的精神病,所以他才會發育成這副令人憎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