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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友恩是基督徒,而聖經認為同性戀是一種不道德。
可當她和溫友恩談論起自己並無信仰時,對方竟然表達了寬容的贊同。
【-我不相信上帝。-那肯定很不錯。】
被龐大且聖潔的道德束縛,去做神認為正確的事,居然會不快樂。
這實在太荒謬了……
「我同意,所以他快死了。」
楚徵點頭,他從不稱呼楚霆為父親,噁心這個男人的人並非只有李非煙一人。
「但是媽媽,你其實可以選擇的。」他說,「在我還小的時候,選擇愛我屬於你的那部分。但你似乎有嚴重的潔癖,只因為我是被蒼蠅趴過的蛋糕,就整個丟掉了。」
「……」
李非煙忍不住告白的那個煙花綻放的夜晚,風聲簌簌,溫友恩在天台上親吻她,靠在她的耳邊呢喃:
「……就算我是基督徒,也可以愛你的一部分。博愛和無私之愛,不會被歸類於庸俗的男女之愛……就像神愛世人那樣。我有點醉了。我是說,你真的很好,沒必要自卑。而我愛你,不僅愛你的美麗和善良,也愛你的矛盾和不足,愛你的一切。」
李非煙抬頭,看向目光平靜、只是審視的楚徵,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歉疚心翻湧而上,她看見自己的孩子身上蟄伏的淡淡傷口。
那些被時間打破平整的血淋淋的痕跡,是她無能和遷怒的證明,是她無法愛楚徵的任何一部分的證明。
腦袋裡接連閃過一堆嘈雜的回憶:月光下帶著她翩翩起舞的沈知節,為生病的她禱告的溫友恩,為繁忙工作的二人學著做飯、燉湯滋補的自己,還有親手打磨的三枚一模一樣的銀戒指……
「不必哭泣,媽媽。」楚徵笑起來,「我不是為了苛責你而來的。」
「小徵……」
「沈芊芊的血液病越來越嚴重,已經快到要骨髓移植的程度了。醫院已經著手配型,我想,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楚徵把寫著醫院地址的便簽遞到李非煙面前。
「您可以去看她,陪伴她,彌補一切過去未能完成的事。」
他說著,語氣忽然沉了下去,「只是沈知節和溫友恩已經在多年前死於車禍,我做不到讓死者復生,只能請您節哀順變了。」
「謝謝……」
「不客氣。」楚徵把手背在身後,流露出些許屬於頑童的神色來,「對了——媽媽還沒見過我的戀人吧?我挑個時間點,我們見一面好不好?」
「說實話,我已經在準備和他出國結婚的事宜了。戒指和婚紗的款式我不太懂,或許您能給我些有用的建議。可以拜託您嗎?」
「當然。」
出國結婚……是同性戀人嗎?
「那可真是太好了。」
楚徵笑彎了眼睛,月牙似的。
這張肖似李非煙的臉,在此刻居然呈現出她十八歲無憂無慮少女時代的風采來,血緣的力量是如此隱秘且可怕。
「我一定會得到媽媽的祝福的,對嗎?」
「因為我已經明白愛是什麼了。即便缺乏您的關愛和教誨,也依然幸運地找到了獨屬於我的愛。」
【-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不自誇、不張狂。
-不!愛不是……
-我一直以為愛只有一種方式,一種正確的方式,但其實還有很多。
-愛不是偽裝……愛不是仁慈和忍耐,愛是措手不及,不近人情,自私且大膽。愛不是關於找到完美的另一半,而是努力的過程,嘗試與失敗。愛是為了得到傑作,敢於冒毀掉原作的風險。】
「挺有意思的電影,」沈殊嚥下最後一顆蝦餃,如是評價道:「很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