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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媽拿著溫水和毛巾給他擦嘔吐物。顧硯洲正好從畫室夜修回來,看見這一幕,冷不丁開口問道:「你到底為什麼要和他結婚呢?」
後媽的手停了一下。她抬起頭,秀美的臉對著他,神態怔忪:「小洲,你說什麼?」
「不是在攻擊你眼光差。」顧硯洲已經習慣了因自己語氣不佳而引發誤會,「我只是單純好奇而已……好奇你為什麼要結婚。」
後媽把裝著髒毛巾和嘔吐物的袋子打好結。思考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回答:「因為你爸爸對我不錯,而我又到了該結婚的年紀吧。」
「半點值得回憶的都沒有嗎?」
後媽遲疑,最後居然點頭了。
顧硯洲心中頓生一股強烈的厭惡感。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想要砸東西的衝動,但這衝動並非針對後媽,他找不到源頭。
於是他攥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忍住。安靜地走回自己房間,洗漱換衣服,最後躺在床上,像一具屍體。
……這該死的婚姻。
他想。
自己繼續待在這裡,還不如滾去南極和企鵝一起住。
正是因為產生了這樣離奇的想法,顧硯洲報考大學時特意選擇了離家遠的a市。不去最南邊的南巷是因為他怕熱,更討厭出汗——即便赤道離南極更近一些。
雖然後來因為工作變動,還是去了南巷。因而家裡時常開著過冷的空調,像是個冷冰冰的企鵝館。
進入大學的第一週,顧硯洲就因為和室友發生口角搬到學校外的公寓去了。
他那時已經很有名氣,隨意的速寫都能賣出不錯的價格。所以完全不委屈自己,租的是租金高昂的優質公寓,隱私防護做得很不錯,上下樓都要刷卡。
所以沈殊第一次來面試,就因為沒有通行卡被保安攔在樓下。
顧硯洲自然睡醒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他慢悠悠地拉開窗戶往下一看,呼嘯的寒風裡,沈殊愣愣地杵在保安室門外的透明玻璃簷下,蹲著縮成小小的一團。
因為這一幕,顧硯洲混沌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了:一不小心睡過頭,忘記週末要面試新助理了……
開啟手機一看,十多個未接來電,估計都是樓下這個倒黴蛋打的。
這人是不是有點死心眼?
自己一直沒回,肯定要麼有事,要麼在睡覺沒聽見,他發個資訊先回去不就好了?沒人會因為自己的失誤苛責別人吧。
第一個電話是早上九點半打的,他居然就傻乎乎地在這裡蹲了半天嗎?
沈殊……
顧硯洲瀏覽著招聘軟體裡提供的應聘者基本資訊,發現這人和自己正巧是一個學校的,不過校區不同。他來這裡上班,得跨越半個城區,打車大約三十塊。
此時,顧硯洲還沒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一種通行方式,叫做公交車。沈殊正是坐了十二站的公交來的。
顧硯洲隨意套上衣服下樓,給沈殊刷了卡。
坐電梯上樓的時候,他才從電梯內壁的反光裡,第一次好好打量沈殊其人。
頭髮很軟,微微蓋過眉毛,眼睛圓而水潤,鼻頭被冷風吹得紅彤彤的。半張臉埋在白色的針織圍巾裡,裹著不合適的偏大羽絨服,看起來弱不禁風,像是一隻營養不良的小企鵝。
回想起被自己氣走的七八個助理,顧硯洲不由地覺得:沈殊看起來這麼脆弱,估計撐不了幾天就會辭職吧。
顧硯洲對自己惡劣的本性毫無掩飾之意。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人在這個社會生存,看的是長板而非短板。一個人能提供的價值足夠高,性格就算再奇怪也不會被利益集團拋棄。
反之,即便性格溫柔包容,如果無法提供高效的利益,一旦利益集團出現豁口需要裁員,首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