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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糕糕甜!」聲音軟軟糯糯,像是新鮮出爐還熱氣騰騰的糯米糰子。只是,語速極慢,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彷彿是牙牙學語的孩童。語調也有些奇怪,「姑娘」二字竟不是平常聽到的「姑娘」,而是讀成了「姑娘(陽平)」,「娘親」的「娘」。
玄衣男子眉峰微動,眼中竟也流露出幾分趣味,這稱謂,倒是當真有幾分特別。
車廂裡,沐清溪看著小侄兒小彎了的眼睛,有心逗他,故意板起臉,慢慢地說道:「甜才不能多吃,今兒可只有這一塊了!」
所謂「姑娘」,其實是「姑姑」和「娘親」的合稱。沐清溪的大嫂和娘親去的突然,客兒乍然失了娘親和祖母,誰都不認,只認沐清溪。沐清溪便只好天天將他帶在身邊,客兒習慣了便以為她就是娘親。後來,沐清溪也曾試圖糾正過,卻又發生了奶孃那件事,從那以後客兒就有些慢,分不清姑姑和娘親,於是就乾脆合併在一塊喊,這也是唯一的一個他不會使用疊詞的稱呼。
玄衣男子遠遠地聽見了,只覺得那把聲音清且冽,腦海中不自覺地想起了摩詰公的那句詩——「聲喧亂石中,色靜深松裡」,在凜冽的北風呼嘯聲中一枝獨秀,獨一無二,聲音的主人不知配不配的上「色靜深松裡」五個字?
一念及此,自己也是愣了一下,他竟會因著一句話而揣測一個人——真是魔障了。
車廂裡,沐清溪全然不知自己和小侄兒的話都被人聽了去,她此時全心都放在小侄兒身上,等著小侄兒的反應。
果然,話音剛落小侄兒那胖乎乎的圓臉立刻皺成了一團。眼角眉梢掛上濃濃的失落,腮幫子鼓成了小包子,粉嘟嘟的小嘴撅得高高的,能拴住兩頭小毛驢,圓圓的眼睛裡更是汪了一泓泉水,彷彿下一刻就要溢位來,任誰看了都要於心不忍。
偏偏沐清溪就是不為所動,反而好笑地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腮幫子,對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視而不見,轉頭便拿起桌案上的線裝書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今日本是去縣裡打理帳目,只是她向來不喜歡那些瑣事,便將琉璃和珠璣留下幫忙,自己則帶著客兒逛了街市打道回府。
小糰子嘴撇了半晌,姑娘也不肯搭理他,只好自己主動挪了挪湊到她身邊,委委屈屈地抱著塊甜糕繼續啃。他啃得仔細,咬一口便要換一個位置,換一個位置還要看看先前的牙印整齊不整齊,若是歪了便要再啃一口保持整齊。這麼一直啃,沒多會兒腮幫子便被塞得鼓鼓的,活像只貪食的小松鼠。
「這小娃倒是可愛。」賀子琦聽著那軟軟糯糯的聲音心裡癢癢,那娃娃肯定是圓乎乎白胖胖的,抱在手裡全是肉,手感一定好!
玄衣男子側首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走了」。話落,雙腿一夾馬腹,棕紅色的馬匹一個縱躍飛出去五六米。
「哎,爺,等等我!駕!」賀子琦心下暗叫命苦,爺那匹馬是什麼馬,他這匹不過是驛站的普通馬,一起出發還跟不上呢,這不是有心把他甩下麼!
車廂外,趕車的錦繡和流澐聽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前一後兩匹駿馬飛馳而去,便收回目光專心致志地趕著自家的牛車慢悠悠地走。
沐清溪眼角的餘光掃過埋頭大啃的小侄兒,心下好笑又憐愛。
這孩子是沐清溪兄嫂留下的遺孤,大名沐含章。因剛出生時實在孱弱,爹孃怕養不活,便給他取了個小名叫客兒,取做客家中之意,以求瞞過閻王爺。他今年三歲半了,話還說不利落,腦袋也不大靈光。說話必須要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稍稍快了舌頭便要打結。別人與他說話也要放慢了語速,略微急了點便會聽不過來。因他生得好,年紀又小,旁人乍一看也只覺得呆呆的可愛,只是兩世看著他長大的沐清溪卻不這麼認為。
客兒其實學舌很早,七個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