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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神仙多好啊,救得了別人,也救得了自己。」憐春君迷迷糊糊趴在菩薩像身後,覺得自己大約是要魂飛魄散了,「怎麼活由不得我,死後也由不得我。」
「可我不甘心。」
她迷迷糊糊就要閤眼,卻聽見青年說:「既然如此,那便許你做神仙。」
青年的聲音像帶著初春的雨汽,清冷寒意讓她昏沉的意識為之一振,腦袋裡鼓譟叫囂著讓她進食的邪念也跟著一掃而空。
她茫然睜開眼,青年翻著生死簿:「我送你一場造化,但也不是白白送你,你得為我做事百年,百年之後,你自可以去做逍遙神仙。」
張小寶看起來似乎鬆了口氣,「一百年,對鬼神來說應該也不算長吧?憐春君不久後就能做神仙了……」
畫舫上的火勢漸小,張小寶聽見後面有人喊:「在這兒!絳春在這兒!」
追趕的人群彷彿近在眼前,明知道是幻象,但張小寶還是忍不住緊張起來:「憐春君,我們先出去吧!」
憐春君撲哧一聲笑出來:「傻小子,一百年早就過了。」
她凝脂白玉一般的手腕上鐲子輕輕一晃,手中出現一把通體發光的白玉琵琶,足尖一點,就順著夜風輕巧懸於半空,輕紗微動,光華耀目,宛如神女飛天。
她垂眸微笑:「我自稱鬼便是鬼,我自稱仙便是仙。」
「心外無物,心外無理,吾乃冥府鬼中仙。」
纖纖十指一撥,琵琶弦輕顫,金玉落盤,幻境迅速消退,大火、畫舫、呼喊全都往後退去。
張小寶呆呆看她懸立半空,像慈悲菩薩,像森然鬼物,像天外飛仙。
她輕笑一聲,看向工廠裡如臨大敵的迷蹤婆、迷魂公,像是提醒張小寶:「那我可動手了?」
張小寶沉默片刻:「……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
憐春君有些意外。
張小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猜,你們沒有出手,一直等著我,是因為憑我自己也能掙脫這困境對不對?」
「敖金彧曾經說過,妖怪不能和人一樣輪迴,所以是妖怪是不能魂體分離的吧?」
他慢慢抬起頭,「我要是選了做妖怪,魂就會回到□□,他們自然也就抓不住我。」
憐春君露出幾分讚賞:「正是如此,你還有幾分聰明,倒是我小瞧你了。」
「但我不想逃。」張小寶抿緊了唇,「憐春君想救自己,也想救別人,我……我沒你那麼了不起。」
「但我不想再給別人添麻煩了。」
他抬起頭,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我要破他們的陣法。」
憐春君輕笑一聲:「那你打算怎麼做?」
張小寶抬起手,他原本想著,雖然他們都說什麼覺醒,但實際上他也根本不知道怎麼覺醒。
可當他真正下定了決心,一切就好像水到渠成一般,靈臺清明,妖力從丹田流向四肢百骸。他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這份力量真的一直在他身體裡,就藏在他的血脈之中,魂體合一的時候,他彷彿聽見「咔擦」一聲桎梏打碎。
再睜開眼,金黃雙瞳在昏暗工廠裡也熠熠生輝。
對面的二人彷彿一瞬間瑟縮了一下,但迷蹤婆很快暗罵一句:「怕什麼,我們兩人殺的妖怪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不過是個剛剛覺醒的小妖怪……啊!」
張小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間,迷蹤婆和迷魂公就被整整齊齊地種到了地裡,只露出腦袋在地面,每人嘴裡還被塞了一把土。
張小寶慢吞吞從地裡鑽出來:「龍生龍鳳生鳳,我是老鼠的兒子,好歹會打洞。」
「你們大張旗鼓把我們弄到這裡來,腳下畫滿了奇怪的陣法,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站在原地沒動,多半是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