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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朗誦完冊子,突然就站起來走了。
何已知緊張了一下,以為發生了什麼,看其他人紛紛慢悠悠地起身,才知道是結束了。
「那可不是『請』的語氣。」
「不好意思,派出所不負責這種事情。你必須親自把東西送回來。」
彭某煩躁地用鞋底磨著地面,何已知看到他眼睛下深重的烏青,乾枯毛躁的捲髮像鳥窩一樣聳在頭頂,深色的連體工裝褲上布滿了東一塊西一塊不同顏色的油彩,數量多到如果不是他露出來的手臂上也有同樣的顏色,幾乎要讓人以為是布料的花紋。
兩個人站在派出所門口,彭某也認出了何已知,語氣不善地問:「你想幹什麼?」
「對不起,我兩天沒睡。」
「我一個人搬不了那些垃圾桶!」
彭某正在氣頭上,突然被什麼人搭了一下肩膀,頓時轉頭露出「想打架啊?」的表情。
何已知不由地放慢腳步看過去,那天和他打架的偷桶賊彭某正兇狠地對著前臺的接待員。
從培訓教室出來,大家不約而同地排成隊朝出口走,剛走進大廳,就聽見一聲咆哮。
「先生,今天是最後一天,你必須在下午4點半以前把所有贓物交回來,否則有可能面對更多罰款,甚至拘留處罰。」
彭某把手指伸進鳥窩中,手指彎曲時關節上粘的顏色塊碎裂開,變成一粒一粒的五顏六色的粉末留在頭頂。
何已知跟著他走到警局外面,看見那輛寫著垃圾回收的三輪車混在一堆東倒西歪的共享單車裡,車後鬥裡倒放著一個綠色的垃圾桶,還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站在車旁邊。
「鏈子絞住了啊。」何已知往三輪前一蹲。
「我騎過來它就這樣了,所以想找他們借車拉其他的。」
「看上去有點嚴重。」何已知伸手去扯三輪車的鏈條,手指立刻被鏈條油染成黑色,但他並不在意,反而把整個手掌都伸了進去,對站在後輪前的彭某說「讓一下」。
彭某震驚地看著他半個人鑽到車底,趕緊掏了一根煙出來壓驚。
過了一會,何已知總算把卡住的鏈條解開重新掛好,滿頭大汗地站了起來。
「修好了?」
「嗯。」何已知想找東西擦一擦手。
彭某遞給他一瓶礦泉水。
「沒有飲料嗎?」
「有的喝就不錯了。」
彭某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著他擰開瓶蓋,一口氣灌下去半瓶水:「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想做就做了。」何已知把剩的水倒了一點在手上,搓了搓,雖然水很快變得渾濁但是面板上凝固的黑色紋絲不動。
彭某嘲諷地扯了扯嘴角:「有時間不如去幹點有意義的事情。」
「比如?」
「創作啊。」他用沙啞的嗓子說完,自己先「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然後一邊笑一邊擺手說,「我開玩笑的,創作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意義的事情。」
奇怪的藝術生。
何已知試著蹬了蹬踏板:「剛弄上可能會有點卡,但是騎應該沒有問題了。」
「得了,放著吧,我一會兒回來。」彭某滿不在乎地揉著肚子,「餓死了,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一麵館,在哪邊來著……」
「你不接著運了嗎?」何已知指著車廂後面的垃圾桶。 「來不及,他們四點半就不收了。還剩四十分鐘頂多再跑一趟,根本運不完。」
「一趟運不完嗎?」
「裝不下,一次只能運一個。」
「摞起來啊。」
「你當我傻?」彭某吐出一口煙,把煙夾在指縫裡,跟何已知比劃,「摞起來長度不夠,躺不進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