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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忐忑抬眸,
入目的是一張熟悉卻又久遠的容顏。
這真是一張仙人的臉,肌膚因長年生病呈現出涼月一般的冷白色,五官若玉雕般完美無瑕,玉簪束髮,廣袖飄風,相貌清俊的不像話,那焦尾琴被他豎著託在手中,視窗寒冷掠入,捲起他衣袂飄揚,頗有幾分不羈的風韻。
皎皎如月,漪漪似竹,氣質更是清越無雙。
裴茵一下子看的有些出神。
記憶裡,他而立之年後,因過度操勞,兩鬢已生出幾絲白髮,一根紫檀木簪束髮,披上一件寬大的白衣袍子,如山間道人,若世外謫仙。
被戰場鮮血浸染過的六爺,渾身更是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采,彷彿褪去了年輕時的清越滌滌,多了幾分沉澱過的睿智和穩重。
相比那時的他,裴茵寧願看到此刻陌上如玉的六爺。
多麼鮮活的人呀,不再背負那麼多沉重的負擔。
整個江山社稷,百姓的福祉都靠他一個人撐著。
前世這個時候,秦老爺子還沒在他身邊,這一世,裴茵打定主意要幫著六爺調理身子,讓他健康長壽。
「給六爺請安!」裴茵淺淺一笑,眸子更浸潤過的寶石,亮晶晶的,清透黑亮,叫人難以移開眼。
程明懿將焦尾琴置於一旁,panpan清湛的眸子落在少女身上,緩緩問道,
「你竟是來的這樣早?」 他剛剛吩咐下去,人就到了跟前。
聲音若輕羽劃過她的心房。
裴茵微微抬起下巴,狡黠地笑道,
「看來是我跟六爺想到一處去了,我正遇到難關想求六爺幫忙呢。」
裴茵說著話略微有些調皮,至少前世她從未在他面前說過這樣跳脫的話,她心中怦怦直跳,暗暗觀察程明懿的神色。
程明懿果然微微一愣,可隨後就當做沒聽到的,指了指對面的蒲團,
「先坐吧,你二叔的事我查到了一些。」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淳和雅量,沒由來的給人一種信賴感。
裴茵依言端端正正地坐了下來,將那湖水綠的水波褶裙給鋪在面前,微微挺直了腰背。
今日為了見他,也是特地打扮一番,木夏給她梳了一個隨雲髻,旁的鮮艷髮飾也沒有,只用了一支銀鎏金點翠的梅花鈿,花蕊鑲嵌了一顆南紅,花瓣外又綴著一圈米粒大小的珍珠,色澤鮮艷,又十分典雅。
這已經是她梳妝盒裡最好的頭飾了,這些年裴家不富裕,他們母子三人過的並不算好。
上身穿的是一件艾綠色的圓領短袍,領口點綴了幾朵黃色的小花,下裳則是一條湖水綠的水波長裙,腰間一根同色腰帶將那纖纖腰肢給勾起,盈盈不堪一握,顯得她身段秀逸窈窕。
裴茵坐姿端正,將那雪白的脖頸給露了出來,一對碧玉金絲耳墜如一汪水般靈透,襯的整個人越發秀逸無雙。
在程明懿眼裡,令他驚艷的並非是面前少女的容貌,而是她臨危不亂,沉靜從容的氣質。
換作尋常閨門秀女,自家遭難,又寄人籬下,怕是早就以淚洗面,可她卻不同,敢於深夜潛回裴府與刺客交手,敢於勇闖國子監為幼弟洗脫汙名,敢於潛入天牢詢問案情試圖給家族洗脫冤情。
這樣的聰慧靈秀,還是如此敢做敢闖,必定是一位氣勢凌厲的強幹女子,可她偏偏又生的如此明潤清逸,淺淺一笑還露出一對小梨渦。
程明懿不由暗嘆一聲,這樣的姑娘本該嬌養在深閨的,卻不得以為了家族拋頭露面,這個念頭一起,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第14章 裴茵卻不把二人的爭執當……
面前的木案上擺了一套汝窯的天青色裂片茶具,紫砂茶壺青煙裊裊,可見已經是燒好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