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黏糊糊的臭狗屎【一更】(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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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以來,頭一次被人劈頭蓋臉罵得狗血淋頭,在憤怒驚詫之前,柳獻容腦子裡只剩一片空白。他似乎在被一個肉體凡胎的凡人斥罵?而且對方的斥罵還十分強詞奪理?
他顫抖著手指,不可思議地瞧著梅玉。
梅玉還當這個病秧子氣得發病,便本著一丁點憐憫,不過她是不會直接道歉的人,拐彎抹角也要說對方兩句不是:“誰讓你剛剛那樣子對我說話的……把我嚇壞了,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那樣子好凶。我是造了什麼孽,哪裡得罪你了嗎?”
他剛剛……有那麼兇嗎?她居然這樣委屈?
難道是梅玉發覺他修真者的不同了?他自認自己還是偽裝極好,這些天沒動過一點法術,何況他也確定梅玉就只是個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村姑。
就算是村子裡有什麼修真者,優先懷疑的……也應該是梅玉的丈夫——那個石頭一樣沉默的男人。
他跟一個目光短淺的凡人置氣什麼?是梅玉不識好歹,有眼無珠罷了,他如今可沒必要擺架子,面子是最不值錢的東西。這樣想著,他便主動伸手接過梅玉的茶壺,“我自己來吧,辛苦梅姑娘了,方才是我不對,使了老家時候那點脾氣。”
他如今可知道,梅玉是喜歡錢,可在喜歡錢之前,她更在乎臉面……她竟因為自己一句話發了脾氣。這還真是……好生嬌氣,都怨那匹夫整日縱容著她,使得她骨子裡便不識好歹。
“你知道的,我們這樣的人,總是習慣別人伺候著,倒忘了梅姑娘跟他們不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來日定會重謝。”
他淺淺作揖,端的是溫良恭謙。
他如今這幅皮囊,只與原貌相似個一兩分,彷彿把原本瑩潤奪目的美玉蒙上一層厚厚的塵埃,只留下點隱約輪廓。明明是張稱得上俊秀文雅的面龐,卻多出一股儒生的軟弱氣質,梅玉下意識不大喜歡這張臉。
倒不是因為面容,梅玉只是不大喜歡那雙平靜的眼睛,柳獻容的眼睛總是保持著一種審視的態度,彷彿遊離在人群之外,高高在上地俯視。大約和他的家世有關吧?
但梅玉不在乎那麼多,他既然答應了要給出豐厚的回報,她便只管眼前的事情。她轉頭便煎藥去了,雖然手藝不行,但熬出來還是勉勉強強能喝,一碗黑乎乎藥湯端給他。
梅玉想了想,掏出兩顆哄孩子的山楂球,塞進柳獻容手掌心裡,她可懶得仔細伺候,挽了袖子,露出兩截小臂:“你喝完繼續躺躺?還是下地走一走?”
柳獻容還沒回答,可能走一走也挺好。
隨即,又聽她開口:“你若是要走走,便到院裡頭幫我剝豆子。”她揚手一指牆角一堆豆杆,豆杆仔細紮成一捆,梅玉晚上想喝豆子湯。
張延是不讓她做活,可梅玉也不是什麼怠懶到骨子裡的,心情好些的時候,梅玉就願意替他打打下手,給他燒些水,用毛巾擦擦他出汗的膀子。有時候,她也弄些自己想吃的食材,自顧自處理好。
“還有一條魚,去鎮上買的。”梅玉補充道:“吃魚對病人好。”
她提了條巴掌大的銀灰色小魚,用草繩掛著懸在視窗,一股子魚腥味撲面而來。柳獻容辟穀多年,早不吃什麼魚肉葷腥,何況這濃郁的腥味幾乎使他胃部抽搐,他下意識偏著頭要躲。
不過……這魚居然是買給他吃的,這連幾片茶葉都捨不得的吝嗇愚婦,居然捨得專門給他準備吃喝?
很快,他就明白自己的感動純屬多餘。
梅玉那條白臂膀拎著把刀,在他遲疑的關口對他說:“我不敢殺魚,你來吧,你好歹是一個大男人,總不能連魚也不敢殺。你把鱗颳了,內臟掏了,我再讓張延給你燉魚湯。”
柳獻容只覺心如止水。
只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