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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辭遠不再縱容,只靜靜看著她,不發一言。這招果然奏效,懷恩頂不住威壓,只好鬆開手,還順便狗腿地替他理了理袍角。朱辭遠坐回了案後,語氣鬆緩了些:「說吧,到底怎麼一回事。」
懷恩抓住機會,把這些日子以來如何被同屋監視,又如何被毒打一一說來,講得聲淚俱下,繪聲繪色,又說了自己從被敲暈到被投入河中,只略去了被朱承昭救下這一節,只說是被扔下湖後,腦袋磕在石頭上,便醒了,嗆了幾口水,等人走後才自己遊了上來。
朱辭遠知道她眼淚裡博同情扮可憐的成分居多,卻還是忍不住心軟。那日他將她趕出了內院,實在是在氣頭上,可當晚就做起了噩夢,夢裡她血淋淋地趴在刑凳上,蒼白著一張臉對他講:「殿下,好疼。」他驚坐而起,便命長寧偷偷去打探懷恩的情況,聽說他雖然每日勞苦,吳祥卻並未去刁難她,這才放下心來。又怕自己早早便讓她回來,以那奴才的性子怕又要輕狂了,哪裡能吃下教訓,便硬下心腸,決定再過些日子,讓她再磨一磨性子。哪裡知道即便自己敲打在先,那吳祥卻仍陽奉陰違,甚至又差點害了她的性命。
「真的知道錯了?」他語氣放軟了許多,板起來的臉色也就沒那麼嚇人了。
懷恩點頭如蒜搗,還十分合時宜地抹了把眼淚。
「那便回來幾日,以觀後效。」
懷恩欣喜若狂,「奴才多謝殿下。」說罷肚子卻咕嚕嚕地響了起來。
懷恩悄悄拿眼看了看那盤糕點,卻又咽了眼唾沫低下頭來。
朱辭遠無奈地揉了揉額角,將那盤點心往她面前推了推。
真是無可奈何呀,就像得了塊頑石,偏生愛不釋手,有一天這頑石的稜角劃破了他的手,他氣得丟開讓人把它打磨光滑,可真看見那頑石受盡搓磨,卻又捨不得了。想想頑石就頑石吧,日後擱在身邊好好護著也就是了。
懷恩這才拿過來笑嘻嘻地狼吞虎嚥了幾塊,便擱下來十分討好地給朱辭遠研墨去了。
許久之後,懷恩從書房裡走了出來,當才臉上的喜怒哀樂也好,討好扮痴也好,統統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木木的小臉。她回想自己方才是如何地搖尾乞憐,朱辭遠又是如何地一鬆一緊,便把腮幫子咬得緊緊的。在心裡默默對自己道:「懷恩你記住,在他面前你永遠是個卑賤的奴才,往後無論他再如何地寵愛你,你也要清醒地記著自個兒的身份,收起那些沒用的愧疚和憐憫,往後無論鄭貴妃要你做什麼,還是朱承昭讓你做什麼,務必要把自己的小命放在第一位,因為在這個冰冷的宮裡,你這條命,你珍貴又卑微的這條命,只有你自己在意而已。」
夜風如刀,懷恩攏了攏衣袖,背對著身後那團溫吞柔軟的光亮,一步一步走進晦暗的夜色之中,再無眷戀。
懷恩正環臂悠閒地看著那些毒打過她的同屋小太監,他們正十分討好地將她的一應物件殷勤地搬到圍房,這宮中本就拜高跺低,懷恩此刻十分享受地哼著小調,看著面前略過的一張張臉,幾張五官各異的麵皮上俱是同樣討好又畏懼的神情。
「公公,小的們都替公公拾掇好了。」幾人收拾完,聚攏了過來,其中一個長臉太監諂媚道。
懷恩記得他,正是拿拳頭掄過她臉的那個,懷恩想起當日情景後邊一陣發癢,可面色還算溫和,只不冷不熱地道:「辛苦弟兄們了,夜寒露重,我就不留你們喝茶了。」
不是她心中不恨,而是這一場磋磨讓她愈發明白一個道理,與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高樓塌又起,沒有人會一直立於不敗之地。
「不敢,不敢。公公好眠。」那長臉太監鬆了口氣,知道她這是算了的意思,忙乖覺地擦擦頭上冷汗,領著眾人走了。
懷恩正欲抬步回圍房,卻恰巧碰上一臉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