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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朝上望去,先是看見了男人線條分明的下顎,緊而就是那張稜角分明的面龐,鼻樑高挺,眉骨優越,薄唇緊抿…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
為何分明同是商戶出生,王楚鱗在她面前卻格外霸道些,那些無端的專制又是從何而來?
「我會允你與我一同回京,賜你一個名分……」
「阮家商行的這些家底,於我家來說,委實連九牛一毛都不及,更莫遑論你這商女身份委實微末……」
「做我家的妾,不比別家。從今以後你不必對任何人卑躬屈膝,屈迎奉承……」
當年王楚鱗在揚州說的這些話語,這五年間她從未忘卻過一次,她以往只覺得他是自大狂妄,可現在看來……
不得不說,他確是有如此說的資本。
堂堂首輔,原就該配富國公府那樣千金小姐才是……
她一個商女,竟…竟與他叫嚷著要做妻?
阮瓏玲別了別臉,一眼就瞧見他胸口衣裳上,用金線繡著騰雲飛舞的巨龍,那金龍威風凜凜,令人望而生畏…
而此刻,金龍豎立的龍角上,卻被她髒汙的面龐蹭沾上了一顆翠綠的蔥花,顯得凜然不足,卻可愛有餘,甚至還帶了絲詼諧滑稽……
瞧著,確是不相配的。
入了廂房。
李渚霖將她輕柔放在床榻之上,然後坐在榻邊,並未說話,只附身眸光熠熠望著她……
阮瓏玲下意識想將他推離些,可指尖伸出的剎那又收了回來,是了,他現在不是商戶子弟,而是至尊首輔。
以往她確實可以任由著性子胡作非為,真實恣意,畢竟作為商戶子弟的王楚鱗不能奈她如何,可現在既然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那相處時便不能再那樣隨意了。
畢竟滿晏朝上下,誰都忤逆首輔?
誰都不敢,哪怕是皇上。
阮瓏玲愈發不知應該如何應對,震然又心慌,驚懼又惶恐…只渾身輕顫著,不敢抬眼再瞧他一眼。
果然生分了。
李渚霖將她的反應瞧在眼中,並未說什麼,只從袖中取出塊潔白無暇的巾帕來,一點一點,細細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汙漬。
阮瓏玲一眼就認出了這塊巾帕。
那日在桃塢中與劉成濟退婚,她當時哭得淚涕橫流,是他遞來這塊巾帕幫她拭淚。
她莫名湧上股淚意。
他不是首輔麼?
要什麼好東西沒有?
竟還留著這舊物隨身攜帶…
殘油汙漬被擦盡之後…
那張面龐又重新煥發出嬌妍艷色的光彩。
李渚霖望著她眸光一痛,抬起骨節分明的指尖,縷了縷她額間垂落的鬢髮,
「瓏玲,我知你要強。
可並非這世間的所有事,你都能抵擋得住的。」
這句話直戳人心。
使得阮瓏玲徹底崩不住,兩行清淚由眸框中順著面龐滑落而下,砸濕枕巾。
就算她世面見得多些,可那到底是五條活生生的人命吶……
她心中也覺得害怕,也很慌張……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哪怕她臉上露出一絲心虛,這偌大的阮家就要被別有用心之人當靶子打。
她若不挺身而出站出來忍受責難,莫非推個跑堂的上去糊弄麼?
她無聲哭了幾息,到底不願將這份柔弱展露在他面前,又將臉往旁邊撇了撇,儘量以不卑不亢的語氣,略帶了些自嘲又不失尊崇,低聲下氣道,
「尊貴如大人,那些奸邪魔障自然不敢近身。
可民婦微賤,家中又有老小,不幸碰上這樣的彌天大禍,若再不上前抵擋一番,恐怕要被碾到骨頭都不剩。」